韩伊人百无聊赖地坐在上首听着那些个让她脑瓜子生疼的繁杂事务,自打她在四月廿三的夜里来到鱼乐阁以后直至这五月初一,她就几乎没离开过鱼乐阁,都不晓得如今城内又新来了多少好看的布料与胭脂水粉哩?
但她还真没法轻易离开鱼乐阁,因唐世勋以处理其他要务为由,把这‘临时大帅府’的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务全扔给了韩伊人,如楚军后勤部、府县衙门、各路总管府、府学宫新体系、楚军商会等等,这军、政、商、民生等各类事务皆繁杂至极。
其实这些事务几乎都由魏落桐的秘书局负责整理归档、以及给唐世勋提出建议,但有的事需当机立断,这个权力唐世勋交给了韩伊人。
亦即是说,除了肃卫与军情司的事务不在此汇报以外,其他事务韩伊人皆有权过问并做出决断,此权力委实足够大,因此韩伊人即便是再无聊也得耐着性子待在这儿仔细聆听,否则岂非让大权旁落于魏落桐那个骚狐狸之手?
当然,韩伊人倒不是担心在衡阳城的几个女人会威胁她的地位,无论是魏落桐、肃卫统领于青青、楚军商会的会长江依柔,谁不是毕恭毕敬地称她夫人?
因四月廿四那日,即韩伊人回到衡阳城与唐世勋说罢桂王等藩王之事的次日,唐世勋便已决定了该如何与桂王谈判,他写了一封亲笔信由信鸽传至桂林府城交给桂王爷。
唐世勋在这封信的一开始便提到,待他楚军得到朝廷的认可以后,将迎娶韩伊人。
且他还以亲切的语气写道,他与伊人两情相悦,桂王爷您又是伊人的亲姑父,而伊人的父亲早已仙逝,您和姑姑便是她最亲的长辈,只要您老能同意这桩婚事,两百张宝庆府军债便当做聘礼如何?
这所谓的‘聘礼’之说不过是个以示亲近的由头,实际上就是唐世勋变相地赠予桂王。
而唐世勋还在信中写道,他如今也并非诸事顺遂,眼下长沙府的关键战事一触即发,东、西、北三路大军皆要花银子养着,他委实没有如此多的余银去修缮桂王府。
因此唐世勋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即暂缓修缮桂王府,他私下里再赠予桂王爷五十张长沙府军债。
在信的末尾唐世勋还附带了一句,可惜桂王您如今不在南直隶,惜哉,惜哉。
这封信送至桂王手中之时是四月廿五,天子罹难的噩耗还未得到确信,因此桂王自然不明白唐世勋说的可惜他不在南直隶有何深意。
不过,那额外赠予的五十张长沙府军债可是让桂王爷老怀大慰,他如何不清楚便是将整个桂王府给重新修缮一遍也就耗费个几十万两白银而已?
而一旦唐世勋夺得长沙府全境,这五十张长沙府军债至少能翻个三倍以上,桂王少说也能从中牟利上百万两银子不是?待他回到衡阳城以后,修缮桂王府岂非绰绰有余?
因此桂王于四月廿六回信给唐世勋,既然贤侄与本王的亲侄女伊人两情相悦,吾心甚慰,便按贤侄的意思办!
且桂王还在信中提点唐世勋,藩王们由他来串联,但两广的军政要员们还需贤侄去多加打点,特别是两广总督兼广东巡抚沈犹龙,此人功勋卓着且分量十足,若有沈犹龙为唐世勋和楚军说话,唐世勋无疑会更加得到朝廷的重视。
桂王还在信的末尾写道,一旦楚军得到朝廷认可以后,桂王会亲自帮侄女韩伊人写一封休书,休了她那名存实亡的夫君裴于渊。
韩伊人自然也看过唐世勋与桂王的书信,对于唐世勋拿她来作为与桂王之间的纽带,她倒是早有预料,但她在四月廿八以前还没完全明白唐世勋为何要如此刻意地交好桂王。
直到天子罹难、三位皇子皆被闯贼所俘的噩耗被确定,韩伊人方才恍然大悟,难怪唐世勋会在信中写‘可惜桂王您如今不在南直隶’。
且韩伊人也能想象得到,当惠王和桂王得知天子罹难的噩耗以后,他们的抱头痛哭又岂止是哀悼崇祯帝,这两个神宗仅剩的亲儿子怕不是在懊恼在这帝位更迭之际没能在陪都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