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本就华光流溢的眼波顿时流水般**漾,从他的醉里看他的醉,便生生看出暗香浮动,看出月色黄昏,看出那星河斑斓,银汉迢迢暗度。
而沈云默就那样给他看,似乎也在笑,那笑意里深深浅浅,疏影横斜,有着和扶风光曦一般的意味难明的弧度。
“四郎……”
扶风光曦轻轻“嗯”一声,半醉状。
“说你想说的话。”
扶风光曦手指一颤,一杯酒洒了一半,刹那间酒醒大半——其实也没醉,他酒量最近猛涨,想醉也不那么容易。
说……想说的话……
他还是……看出来了。
也是,扶风光曦笑笑,沈云默水晶心肝,他扶风光曦掩饰再好,也逃不过明镜昭昭。
在想什么?
最俗的一句老话,每逢佳节倍思亲。
尘埃落定,心事无寄,这月圆之夜,那么婉娈圆满的团团月色,总叫她想起那一世的小屋,想起在枫华……
沈云默的手伸过来,覆在他手上,他掌心的热度烫着扶风光曦,连心都似颤了颤,而那眼神是鼓励的,温暖而包容——只要是你的心事,我都想分担。
扶风光曦轻轻叹息着,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儿子,为什么就不能再没心没肺点,或者干脆再城府深沉点。
或者便忘了前生,或者便藏个严实,胜过如今不上不下,吊着自己也难为着他。
“我想……”扶风光曦到得此刻不必再掩饰,再掩饰反而辜负他,他抬眼,明明朗朗看他,“想知道我阿娘现在怎么样了。”
沈云默手覆着她,没有动,笑容似乎略略浅了些,有点像这一刻转过平台的月光,语气却依旧是平静的,只说了一个字。
“看。”
月色皎洁,在石桌前缓缓拉开,扶风光曦突然就看见了月光那头的在枫华的母亲,不知道师尊会怎样待她。
不,看不见阿娘,只看见枫华的病方房,看见烟雾缭绕的药盐,看见在床头忙碌奔走的医师,看见床沿垂下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手上满是银针。
看见那手垂着,指尖下垂的地方,地上一阁的拨浪鼓,在风中无力的哗啦啦搏动。
枫华,看见人群忙碌半晌,稍稍安静了些,医师快步走开,吩咐侍从:“阁主到底去哪了,夫人……”
看见侍从跑着跟着医师:“阁主已经出走了……”
听见医师疑问的道:“夫人几次病危,都似乎撑着不想走,那她在等谁?”
……
扶风光曦脸上,突然便失了所有颜色。
他僵在月光里,一寸寸被森凉月色浸透,或者他比月色更凉?那不过冷了亘古,他却似要永生永世的冷下去。
扶风光曦目光落在面前的酒杯上,那酒液未尽馥郁诱人,此刻看来也如鞭挞——
阿娘孤独一人在生死线上挣扎,他却在另一个地方高歌美酒,和情人共庆佳节。
那酒是佳酿,是毒液,入喉如此芬芳醇美,下肚却是刚汁浇肠。
扶风光曦慢慢的,握紧了酒杯,更紧,更紧。
酒杯在掌中柔软的挤压,挤出薄薄的棱角,刺入肌肤,沁出一点深深的红,染在那灿烂华美之上,亮烈至刺眼。
沈云默一只手轻轻伸过来,取走了那不成形的酒杯,一挥袖收了那月色,看着一天月色下霜白的他,轻轻叹息,将他揽在怀中。
扶风光曦立即将头枕在他肩胛,双手抱住了他的腰,似待溺的人寻着了可供攀援的枕木,他的脸和手如此冰凉,触着哪里哪里都结了冰。
沈云默立即调节着内息,让自己更暖和些,扶风光曦埋首在他怀中,身子微微的颤抖着,他身子忽冷忽热,酒意缓缓的泛上来,靠着他的躯体立即腾腾的热起。
“殿下,我好狠你,那时候在雪域为何不肯承认我,我还要罚你。”扶风光曦看了眼眼前的沈云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