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玦晚上要歇在凤临宫,这会子神机营有要事禀告便去了奉天室,慕容霓裳沐浴过后只能先卸了钗环坐在那里等他,应付了一晚上的人她有些累了,闭着眼睛坐在镜子前,也懒得瞧自己一张布满倦容的脸,瑞嬷嬷疾步走进来,看着殿内没了外人,只有轻雪在身侧,便附在慕容耳边轻轻说了句,“娘娘,西北角,传话了!”
慕容霓裳倏尔张开双眼,看着镜中她还没卸去的精致的红唇、眼尾,冷声问道:“什么话?”
“娘娘,今天外面有人议论国舅爷的事情了……”
“可是有关圈地占田?!”慕容突然紧紧地握住了妆台上一盒胭脂紧张地问道。
“的确,有人哄传,外面的人有给国舅爷介绍田产的,不过还没买,本来不是大事,可小林子觉得有关国舅爷,不可掉以轻心,便传话进来了。”
“纸条烧了吗?”慕容问道。
“烧了!”瑞嬷嬷依旧躬身等候着慕容的吩咐。
“想办法给相府送一张签!”慕容示意身旁为自己梳头发的轻雪将柜子里第二张‘圈地案’的签拿出来,递与瑞嬷嬷,慕容行至案前提笔,略一踟蹰,用蝇头小楷写了一封信,“这封信和签一同交予父亲,不能出任何差池!”
“老奴这就去!”瑞嬷嬷从慕容的表情上得知此时严重不能掉以轻心,遂加快脚步急忙向西北角敢去。
慕容独坐在书案后,眉头拧在一起,她高估母亲的能力了,幸好自己在宫外收买了瑞嬷嬷一家做耳目,不然柳乘风捅出天大的篓子来自己还蒙在鼓里,又一想到今晚端木玦急急忙忙的去奉天室,会不会就是与这件圈地案有关?难道舅舅已经买了田。
心口一阵剧痛,慕容一只手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衣襟,难不成她晚了一步?正心神不宁的,肩上落下一只手,温暖的掌心却吓了慕容一跳,一抬头,端木玦正居高临下满脸疑惑的看着她,轻雪已经跪在了地上。
“臣妾,给陛下请安!”慕容心中忐忑却还是礼数周全的请安,此刻哪怕是外面早已天翻地覆她也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推托关系。
“平身吧!”端木玦坐在慕容刚才坐的位置上,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却发现是白豆蔻煮水,喝了几次,却也觉得还能忍。
“皇后脸色不大好,宣太医来瞧瞧吧!”
“谢陛下,臣妾只是晚上多饮了几杯,有些胃不舒服,并无大碍,惹陛下担心了!”慕容款款施礼,又回到那个滴水不漏的慕容皇后。
慕容目光迎上端木玦的双目,那一双幽深墨色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的心情,高兴、不悦、算计都似乎躲在那层黑色的帘幕之后,猜不出他的心境,更别提他在想什么,这就是端木玦,前世今生都一样,唯独她不一样了,不会因为端木玦的淡然而安逸的生活了。
“时辰不早了,明日陛下还要早朝,早些歇息吧!”慕容霓裳表现出来的平静让端木玦失神的盯着她看,刚才他悄悄地进来的时候,慕容霓裳明明忧心忡忡,此刻却是体会不到任何她的心思,甚至愈发的得体大方,端木玦不禁心底一凉,一个女人难道自己都已经看不透了吗?
装睡——是一件很累心的事情,尤其是在端木玦身边,慕容尽量想让自己的呼吸更绵长,均匀,听起来没有心事,可她却真的睡不着,她在害怕那封信父亲有没有立即看,认真的去办。
鸡叫五更天,慕容霓裳演了一夜疲惫不已的起身,伺候端木玦上朝,“你脸色是真的很差,确定不宣太医来?”或许是慕容霓裳曾经晕倒过,端木玦从那以后便觉得她身子骨弱了些。
“臣妾只是不善饮酒,想必休息一下就无碍了,陛下无需替臣妾在这些小事上费心。”慕容霓裳的态度让端木玦浑身不爽,自己正了正冠带,拂袖离去,既然她说无碍,那就无碍,他有何需牵挂。
“瑞嬷嬷,信可送到了?”慕容见端木玦出了凤临宫后便瘫坐在椅子里问道,一身月白色的寝衣衬得她形容微显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