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碎发散落额前。他收敛了所有外放的仙光与迫人的气势,此刻的他,除了身形挺拔些、眼神过于清澈深邃外,看上去与那些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凡人青年并无二致,顶多像个练过几年拳脚、气血旺盛的乡村武师。
他迈开脚步,没有御风,没有腾云,就这样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出了守卫森严的羊城。当厚重的城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圣殿的肃穆与喧嚣,一股久违的、混合着泥土草木芬芳、人间烟火气息以及无边自由的风,迎面扑来,将他彻底包裹。
仙武大陆,我叶凡,回来了!这一次,不为征战,不为权柄,只为逍遥!
他沿着一条被行人车马踩踏得坚实发亮的官道,信步而行。阳光透过道旁古树枝叶的缝隙洒下,在他身上投下跳跃的光斑。路边的田野里,农人吆喝着健壮的灵角牛在犁地,新翻的泥土散发着湿润的气息。顽皮的孩童追逐着色彩斑斓的蝴蝶,清脆的笑声在田野间回荡。远处山峦起伏,层林尽染,一片生机勃勃的翠绿。青山依旧,仿佛亘古不变。
百年光阴,对于这片古老的大陆而言,不过弹指一瞬。山还是那些山,水还是那些水,但山脚下的村落、官道上的行人、田间的作物、甚至空气中弥漫的细微灵气波动,都与叶凡记忆中的百年前有了微妙的不同。一种鲜活而真实的“人间”气息,将他百年枯寂修炼沉淀下的心境悄然浸润。
日头渐高,腹中传来轻微的鸣响。叶凡失笑,这才想起自己已许久未曾真正进食。正好看到路边支着一个简陋的凉棚,一个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麻利地翻动着铁架上滋滋冒油的烤鸡。浓郁的肉香混合着果木炭火的独特焦香,霸道地钻进鼻孔,勾起人最原始的食欲。
“老丈,来只鸡,再来壶…嗯,最解渴的茶水就行。”叶凡走到棚下,寻了张干净的木凳坐下,语气自然地招呼道。他刻意将“仙酿”咽了回去,此刻只想尝最地道的凡间滋味。
“好嘞!客官稍等!”老者声音洪亮,手脚麻利地撕下一只烤得金黄酥脆、油光发亮的肥硕鸡腿,用洗净的荷叶一包,又提起旁边炉子上咕嘟冒泡的大陶壶,倒了一碗颜色深褐、飘着几片粗梗老叶的茶水,一起送到叶凡面前。“承惠,三枚铜钱。”
叶凡摸出几枚凡人用的铜钱递过去,接过那沉甸甸、热腾腾、香气扑鼻的鸡腿。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张嘴就咬了一大口!焦脆的鸡皮在齿间碎裂,发出悦耳的“咔嚓”声,滚烫鲜美的肉汁瞬间在口腔中迸发,混合着炭火和秘制调料的咸香,一股脑儿地冲击着味蕾!百年辟谷的寡淡瞬间被这极致浓烈的凡俗美味冲刷得干干净净!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三下五除二,一只大鸡腿转眼就变成了骨头。
就在他意犹未尽地吮吸着手指上的油星,端起那碗粗茶准备灌下去解腻时,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到了他对面的条凳上。
来人是个干瘦的中年汉子,穿着一身半旧不新、沾着油渍的灰色道袍,头上歪歪斜斜地插着一根乌木簪,面皮焦黄,一双小眼睛却精光四射,滴溜溜地转着,透着一股市侩的精明。他先是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了一番,仿佛在确认没有旁人注意,然后才神秘兮兮地凑近叶凡,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带着点刻意营造的沙哑和诱惑:
“小兄弟,看你这面相…啧啧啧,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心隐有灵光透出,行走间龙行虎步,隐带风雷之势…绝非池中之物啊!近日是否感觉体内气机澎湃,似有破境之兆,却又偏偏卡在关隘,不得其门而入?仿佛有股洪荒伟力在丹田躁动,欲破茧而出?”
叶凡端着粗陶碗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这神棍。心中微动:这骗子眼光倒是毒辣?还是纯粹撞大运的江湖切口?他不动声色,顺着对方的话,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疑”和“被说中心事”的“急切”:“哦?道长…何以见得?”
那瘦道士一看叶凡上钩,眼中精光更盛,脸上却摆出一副“高人风范”,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摇头晃脑:“此乃天机!天机不可尽泄!不过嘛…贫道云游至此,见小兄弟你骨骼清奇,仙缘深厚,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