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妒擦干我的泪,略微松了口气,但还是能看出他胆战心惊、小心翼翼,不断偷瞄着我的脸色。
我的心如同一团乱麻,理智的疏远和潜意识的亲密在博弈争执,我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傀妒。
傀妒隔着袖子搭上我的手背,我下意识想要将手抽出,但是他掌心用了力,按住便不再松开。
与此同时,他深吸一口气,急切地开口,“小哑巴,你听我说。”
我调整着呼吸和心跳,忍住鼻酸和即将夺眶而出的热泪,在一片模糊之中看着他。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别人,我什么都不求,不求你喜欢我接受我,我只想陪着你,弥补那段你已经忘记的时光里的遗憾。”
我看着他,眼泪顺着面颊滑落,他的眉心微动,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小哑巴,你相信我,等到时机成熟,我就带你离开这里,送你回去。”
我不是不相信他,相反,在我的内心深处,对他有一种十分深切的信任感。
或许是因为他进到过我的心境,那处我内心最柔软最隐秘的地方。
我记不清和他相处的点滴细节,但是我能记得,在那片本来贫瘠无垠的土地,曾经因为他的到来而盛放了一片花海。
但是我知道感情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培养的,自然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如果将之间的所有相处再倒带来一次,我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他又能不能真的舍得放我离开。
这一个将我们都圈地为牢的赌约,赌注是我们对彼此的情感,他敢赌,我不敢。
傀妒眼眶也红了,像初秋树枝顶端被寒风卷携飘落的枫叶,带着一种瑟瑟的凄凉和孤寂。
我皱着眉,突然很想摸摸他的头,但是我不能。
傀妒吸了吸鼻子,嗓音都带上了浓重的鼻腔,和平时清朗的少年音完全不同,
“小哑巴,你昨天也看到了,如果我现在带你离开,我大哥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这话倒是不假,那个被傀妒称为“大哥”
的人,看着确实不好惹。
想到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我就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上气。
从他身上流露出的气质,就像紧盯猎物的森林之王,随意地一瞥就会让人遍体生寒,忍不住跪下臣服。
我不是没有见过具有王者气质的人,相反,在很多接触的人身上我都能感受到那与生俱来的领导力。
可没有任何一个是像这个男人一般具有绝对的威慑力和压迫感。
只有在面对自己的弟弟时,他才会收敛眸中的凶狠,露出短暂的如同护崽一般的目光。
傀妒低着头,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额头、眉毛和小山包一般的鼻尖,
“大哥做事总是厉雷风行,不计后果,昨天的事他不是有意针对你。”
我点了点头,又现他应该是看不到我的动作,所以手指用力,回按了他的手。
傀妒猛地把头抬起来,带着不可思议和小欣喜,他在为我的回应而感到惊喜。
我回避了他的目光,不知是不是他至纯至真,眼神之中的情感根本没有包装和掩饰。
那份炙热的情感如同涓涓细流,叮叮咚咚在我心里响了一片。
“小哑巴……虽然我可能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但是我还是想替我哥给你道歉。”
我迅地点了点头,然后趁机将手抽了出来,抱住膝盖向后躲了躲。
傀妒抿唇,有些无措地看着我,“不要生气了,好吗?”
我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既不想答应也不想拒绝,我只希望他的问题少一点,不要给我选择和思考的机会。
两个人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傀妒很有分寸地向后退,靠在了床榻的另一边,一言不地注视着我。
我将下巴抵在膝盖上,心中默念着薄从怀的名字,念到我几乎能看到他的脸就出现在我面前。
他是我心中根深蒂固无法撼动的大树,每每想到他,我都会如同疲累不堪的人靠在粗壮的树干上休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