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振翅腾飞,掠过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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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尼倒卧在马车箱里,眼里尽是恐惧,扭动挣扎,身上的绳索却越缠越紧,像一条让人窒息的蟒蛇。他知道,这门再次打开,就是死神的利刃。
凯尔管家的作风,是一把无情的尺。他亲眼看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土坑一埋,就完事了。
不,不能就这样完了。他的人生不能就这样完了。
苏菲不会有事的,她是札伯特的女儿,她活着就有价值。而他的价值,只有他的忠诚,他什麽都没有,等待他的只有那个土坑。
他明明知道这些,但他还是摊进去了。都怪苏菲,要不是她总是大半夜不睡觉,在那边喝酒弹琴,她的手指溜过琴键,睡袍推波柔光的涟漪,那天晚上,她的脸上有烛光,也有月光,有笑也有泪,那笑在他心里化开,泪却留在了心底……
可恶,他对凯尔管家是很忠诚的,他本来有很好的工作,很好的收入,在王城里,过着比低阶贵族还好的物质生活。
他喜欢假日去看赛马,配上阳光和麦酒,尽情呐喊,他研究那匹红色爆焰很久了,一直期待他的初赛。还有慕尼酒馆的扑克比赛,他应该去的,几个牌友肯定骂他没去,话说他们还欠他钱呢……
「喀」的一声,门被打开,只见马克踏了上来,身上带着尘土,手里握着一把短刀。
「呜呜呜呜!」巴尼泪水涌出,拼命挣扎,马克却已经跨到他身上,面无表情地举起刀刃。
巴尼被寒光眩的睁不开眼,不知是来自刀刃的尖端,还是来自马克的眼睛,只觉得瞬间各种画面在脑里炸开,有马场的欢腾,有午後朝阳,有母亲端上桌的苹果派,然後……
苏菲躺在那里,带着倦意,晨光落在她脸上,她睡得那麽香,那麽甜,她是光明神也无法赞颂的天使……
巴尼瞪突了眼,嘴却裂开笑,喉头滚动,彷佛说了,
再一次,也无悔。
马克眉峰一动,手起刀落,鲜血四溢。巴尼惨叫痛鸣,若不是被马克攥着,几乎要满地打滚。
「这是凯尔管家对你失职的惩罚,你记住了。」说着马克俐落的划开,寒光一闪,绳索尽数割断。
马克起身,头也不回的踏下马车。巴尼还在哀嚎,他按住疼痛的伤口,滚了一圈,砰的撞在车墙上,扭着靠坐起来,双手在身上胡乱摸索,终於慢慢冷静下来,重重喘息,不敢相信自己是死是活。
车门再次打开,巴尼吓的跳起来,一脑袋撞在车箱顶上,痛得大叫。
苏菲站在门口,见巴尼满脸泪满脸血的,一道口子从嘴角划到耳鬓,血流不止,但看起来不深,松了一口气,上前将巴尼拥在怀里,巴尼也像孩子一样,趴在她腿上痛哭流涕。
「没事的……」苏菲轻抚着巴尼的背,声音很轻,彷佛说给自己:「开始工作吧……」
巴尼驾上了马车,脸上经过了包扎止血,脸颊肿的变形,宛如被蜂螫过,他却好似没有感觉,眼睛亮的绽放光彩,迎着风,扬起下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