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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刀的军医头也没抬，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手里的手术刀，稳如磐石，正在一颗取出的弹头旁，小心翼翼地剥离着腐肉。
“把灯扶稳了。”
他只说了这五个字。
小护士咬着嘴唇，深吸一口气，松开柱子，走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将那盏摇晃的马灯死死固定住。
灯光，重新稳定下来。
照亮了军医那张专注到没有一丝波澜的脸。
不远处，临时的“幼儿园”
里，一群孩子被巨大的声响吓得哇哇大哭。
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先生，正轻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将孩子们一个个揽进怀里。
她的声音在颤抖，但她的怀抱，温暖而坚定。
仓库区。
后勤部长张万和戴着老花镜，在一片剧烈的摇晃中，对着账本，一笔一笔地清点着刚刚入库的子弹。
“九二式重机枪子弹，三万，对上了。”
“手榴弹，五千颗，没错。”
“这个‘龙式’的炮弹，金贵，再数一遍！”
他身边的战士，早已习惯了这种天塌地陷般的动静。
他们靠着箱子，有的在打盹，有的在擦枪，还有一个，正就着咸菜，啃着冰冷的窝头。
仿佛头顶那场毁天灭地的轰炸，不过是一场格外吵闹的雷雨。
……
地下指挥中枢。
剧烈的震动，将桌上的一只茶杯，震落在地。
“啪”
的一声，碎成几片。
李云龙的眼睛，死死盯着潜望镜的目镜，那里面，只剩下一片翻滚的火海。
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只能感觉到，那片他生活了许久，战斗了许久的土地，正在被一片一片地，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许久。
他缓缓地，直起身。
那张黑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有一种岩石般的死寂。
“他娘的……”
他开口，声音嘶哑。
“这个排场，够大。”
赵刚站在他身后，脸色同样凝重。
他没有去看潜望镜。
他只是看着墙上那幅巨大的地图，看着那个被红圈标注出来的，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
“他想把我们，连同这片山，一起从地图上抹掉。”
“他想告诉所有人，这，就是与帝国为敌的下场。”
就在这时。
第一波轰炸的间隙，到来了。
那毁天灭地的轰鸣，短暂地停歇。
一个通讯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完全变了调。
“报告旅长！
政委！”
“各单位报告！”
“除一号、三号观察哨被直接命中，部分浅层通道出现塌方外，主体结构……主体结构完好！”
“人员……人员零伤亡！”
零伤亡！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死寂的指挥部里炸响！
李云龙猛地转过身，死死盯着那个通讯兵，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你再说一遍？！”
“报告旅长！
零伤亡！”
通讯兵挺起胸膛，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李云龙愣住了。
他缓缓地，转头看向赵刚。
赵刚的脸上，同样是无法掩饰的震惊与狂喜。
成功了。
石根老汉的“天老爷的肩膀”
，林浩的“拱形应力分散原理”
，那些水泥，那些钢筋，那些战士们用血汗挖出的地下长城……
它真的，扛住了一支航空兵团的毁灭性打击！
“哈哈……”
李云龙的喉咙里，出一阵奇怪的声响。
“哈哈哈哈——！”
他猛地仰起头，爆出震天的狂笑。
笑声在狭窄的坑道里回荡，震得泥土簌簌落下。
他笑着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