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猛地停住脚步，一把抓起桌上的送话器，对着话筒沉声低吼，像是在压抑着巨大的兴奋。
“各单位注意，演习开始！”
“一营！
你部作为主攻，沿三号路线向预设阵地‘狼牙山’佯攻！
记住，动静要大，但别给老子真打！”
“沙沙……”
电流声后，一营长洪亮的声音清晰传来，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一营收到！
保证完成任务！”
李云龙的嘴角咧到了耳根，又抓起送话器：“二营！
听见没有？”
“二营听到！”
“你部从四号路线给老子摸过去！
绕到‘狼牙山’后头趴好！
没有我的命令，谁敢放一个屁，老子毙了他！”
“二营收到！”
“三营、炮排、警卫连……”
一道道命令，从这个小小的山洞里出，通过无形的电波，精准地传递到十几里外的每一支部队。
李云龙就像一个操纵提线木偶的匠人，他手中的丝线，连接着新一团上千条鲜活的生命。
沙盘上，赵刚亲自挪动着小旗。
代表一营的红旗大张旗鼓地向前推进。
而代表二营的蓝旗，则像一条致命的毒蛇，悄无声息地迂回到了目标的侧翼。
一个小时后，佯攻的枪声零星响起。
李云龙死死盯着沙盘，猛地抓起送话器，眼中爆出骇人的光芒。
“二营！
给老子狠狠地咬！”
“三营，从正面给老子压上去！”
“一营，转佯攻为主攻！
全线总攻！”
命令下达的瞬间，分布在方圆十几里内的三支部队，几乎在同一时间起了怒吼！
虽然只是空包弹的演练，但那股从不同方向同时爆的、排山倒海的气势，让指挥部里观摩的几个营长，脸色瞬间煞白。
他们都是行家，如何看不出这种协同作战的恐怖？
若是实战，被包围的敌人根本分不清主攻方向，在顷刻间就会陷入顾此失彼的混乱，直至彻底崩溃！
赵刚看着沙盘上三面合围的旗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声音颤。
“老李，我们……我们正在改变战争。
有了它，指挥，将成为一门艺术。”
李云龙没有说话。
他只是死死盯着沙盘，双拳紧握，整个身体都在微微抖。
那不是恐惧，是极度的兴奋，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一切的权力感。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战场，在他的眼前，从未如此清晰过！
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兵猛地摘下耳机，霍然起身。
“团长！
政委！
侦察连紧急呼叫！”
李云龙一把抢过送话器，吼道：“我是李云龙！
说！”
一个年轻而急促的声音，仿佛贴着他的耳朵响起。
“报告团长！
侦察排在杨家村以东十里处，现一股日军！
人数约一个小队，五十余人，有两挺歪把子！
正朝我们根据地摸过来！”
从现敌人，到情报抵达指挥中枢，不到十秒。
笼罩在战场上的那层厚重迷雾，在这一刻，被新一团单方面地彻底撕开了！
指挥部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打在李云龙身上。
李云龙放下送话器，脸上的狂热和兴奋消失了，转为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平静。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
从日军小队的位置，到附近几个连队的部署。
猎物与猎手的位置，在棋盘上，一目了然。
他抬起头，眼神里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饿狼锁定猎物后的森然杀机。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指挥部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