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晚高上川流不息的车灯洪流中时,他才有空稍微喘一口气。
但他不敢放松警惕,不断观察着后视镜,搜寻着任何可疑的车辆。
那辆黑色大众似乎暂时被甩掉了,但他知道,对方绝不会轻易放弃。
他们可能很快会通过其他方式追踪上来,甚至可能在高前方设置拦截。
他再次拨通了黄莉雅的电话,言简意赅:“莉雅,我上高了,往北。
他们跟得很紧,我刚才差点被他们撞停。
家里怎么样?”
“警察来过了,在附近巡逻,家里没事。”
黄莉雅的声音依旧紧张,但强作镇定,“国栋,你要去哪里?两千多公里啊!
太危险了!”
“必须去北京,找爸爸。
留在省内,我恐怕到不了天亮。”
祁国栋的声音因紧张和决绝而有些沙哑,“听着,莉雅,我的手机可能被定位了,这个号码我不会再常用。
我会用另外一个只有你知道的号码和你联系。
除非紧急情况,否则不要主动打我常用的手机。
家里电话也可能被监听,说话小心。”
“我明白,我明白……”
黄莉雅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但又迅忍住,“你路上一定要小心!
加油、休息站……都可能是陷阱!”
“我知道。
放心,我会小心的。”
祁国栋心中涌起巨大的愧疚和暖流,“等我消息。”
挂断电话,他立刻将常用手机设置了呼叫转移至秘书小赵那里,然后将其调至静音塞进手套箱深处。
他从车内隐蔽处取出另一部预先准备、从未用过的廉价手机,插上卡,这是他为最坏情况准备的后路之一。
夜色深沉,高公路像一条黑色的缎带,延伸向不可知的北方。
车辆孤独地疾驰着,前灯劈开黑暗,只能照亮有限的一段前路。
祁国栋全神贯注地驾驶着,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和后方。
每一个服务区的指示牌都让他心跳加,每一辆从后面快接近的同色系车辆都让他神经紧绷。
他不敢进大型服务区,只在几个车流量大的临时停车点短暂停留,警惕地观察四周后,迅离开。
燃油将尽时,他选择了一个相对偏僻、车流量较小的服务区,戴上早就放在车里的帽子和一副平光眼镜,快加油、付费,甚至没去洗手间,立刻驶离。
漫长的夜路,精神高度紧张,疲惫和恐惧如同跗骨之蛆。
他打开车窗,让冰冷的夜风灌入,驱散睡意。
收音机里播放着轻快的音乐,与他此刻的心境形成诡异而讽刺的对比。
他知道,这场两千多公里的奔袭,不仅仅是一次物理距离的跨越,更是一次从权力巅峰坠落后、向着唯一希望的亡命逃亡。
身后的榕华,他执掌多年的地盘,此刻已成了龙潭虎穴。
而前方的京城,虽有父亲坐镇,但同样波谲云诡,福祸难料。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开到北京,见到父亲。
天色蒙蒙亮时,他已经连续驾驶了过十个小时,跨越了数个省份。
身体已经极度疲惫,但精神却因肾上腺素的持续分泌而异常清醒。
就在他即将驶入一个必经的枢纽路段时,他的心猛地一沉——
前方路边停着两辆闪烁着警灯的交警车辆,几名穿着反光背心的执法人员站在车旁,似乎正在设置临时检查点?或者说……是针对他的拦截?
祁国栋的手心瞬间被冷汗浸湿。
是冲他来的吗?是榕华的手已经伸到了这里,动用关系布下的卡子?还是仅仅是一次普通的例行检查?
他的车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是冒险通过,还是立刻寻找出口逃离高?
千钧一,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