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磨花了,却还走得准。
凌晨两点整,闹钟“叮铃铃”
地炸响,声音尖得像针扎。
这是他白天特意定的,就怕自己忘了半夜检查防潮机。
可这会儿醉意正浓的陈老五,只皱了皱眉,伸手在口袋里胡乱摸了两下,指尖碰到闹钟的按钮,“啪”
地一下按停了。
他连眼皮都没抬,脑袋往门框上又抵了抵,翻了个身继续睡,嘴角还沾着点酒渍,像是在梦里回味刚才的米酒。
马灯的光渐渐暗下去,灯芯烧得有点短了,暖黄的光晕缩成了一小团。
仓库里的防潮机,不知何时慢了半拍,“嗡嗡”
声变得断断续续,像是喘不过气。
角落里最底下的那袋红豆,挨着潮湿的地面,麻袋表面悄悄凝出了一层细水珠,水珠越积越多,慢慢渗进麻袋缝里,打湿了里面的红豆。
风从仓库的门缝里钻进来,卷起地上的一片枯叶,枯叶打着旋儿,落在陈老五的脚边。
他动了动脚趾,却没醒,还在梦里咂着嘴,似乎又喝到了那口醇香的米酒。
远处的山坳里,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咕咕”
的,在静夜里显得格外瘆人,可陈老五睡得正沉,什么都没听见。
不知过了多久,仓库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
的声音。
几只灰溜溜的老鼠,从墙角的洞里钻了出来,小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
它们先是试探着往麻袋那边挪了挪,见没什么动静,就大胆起来,顺着麻袋爬上去,用尖牙啃着麻袋的粗布。
“吱呀”
一声,布丝断了,几颗红豆滚了出来,老鼠们立刻围上去,叼起红豆就往洞里拖。
而仓库门口的陈老五,还在呼呼大睡。
他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像是在梦里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嘴里嘟囔着:“别抢……这酒是我的……”
说着,还伸手在面前挥了挥,像是要赶开抢酒的人。
马灯终于“噗”
地一声灭了,望海坡彻底陷入了黑暗。
只有山风还在吹着,玉米叶的“哗啦”
声,老鼠啃咬麻袋的“窸窣”
声,还有陈老五的呼噜声,在寂静的夜里,织成了一张危险的网。
谁都没现,那袋被老鼠咬破的红豆,正悄悄吸着空气中的潮气,慢慢变重,变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