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壳,现在早化成钙了,玉米根就爱啃这个。”
春花把放大镜架在手机镜头前,对准那捧混了草木灰的土。
屏幕上的土粒突然变大,像无数个小海绵,孔洞里还嵌着细碎的植物碎屑。
“看见没?”
她对着镜头说,“这土会呼吸,能藏水,玉米根在里面能舒展着长,不像板结的土,根都得蜷着身子。”
陈老五突然想起什么,拉着春花往山顶走。
“带你看个好东西。”
老人的布鞋踩在泥里,出噗嗤噗嗤的响,“去年山洪冲出来的坡地,没施过肥,你拍那个对比更清楚。”
山顶的坡地果然不一样。
裸露出的黄土泛着白,像块干硬的痂,用手一掰就碎成粉。
“这土没伺候过,”
陈老五抓起一把,风一吹就散了,“种啥都长不好,玉米秆细得像筷子。”
他把两捧土并在一起,黑的黑,黄的黄,像两块成色不同的玉,“人对土地啥态度,土地就对人啥态度,一点不含糊。”
春花把这对比拍进视频,配文写:“左边是伺候了三十年的地,右边是荒了十年的坡。
土地跟人一样,你疼它,它才给你长好粮。”
她蹲在两块土地中间,看着陈老五用那捧黑土在黄土地上画了个圈,突然觉得这圈像个承诺——人对土地的承诺,土地对人的回应。
回家的路上,三秒爷爷给她讲起土改时的事。
“那时候分地,家家户户捧着土哭,说这才是咱的命根子。”
老人的拐杖在泥地里戳出个坑,“后来有人图省事,光用化肥不用农家肥,地就慢慢瘦了。
你爹总说,种地不能急,得跟土地处交情。”
春花想起爹总在秋收后往地里撒秸秆,说“让土地吃点夜宵”
;想起他把鸡粪堆在墙角酵,宁愿多等半个月,也不肯直接撒进地里;想起去年干旱,他每天挑着泉水浇地,说“不能让土地渴着”
。
这些她以前觉得“瞎讲究”
的事,此刻都成了能放进镜头的故事。
下午整理视频时,她特意加了段爹翻地的画面。
老人弯着腰,锄头插进土里的角度总是四十五度,说“这样能把生土翻上来晒太阳”
;翻完地他会蹲下来,用手把土块捏碎,指缝里嵌满泥也不擦。
背景音里有风吹过玉米地的沙沙声,还有爹偶尔咳嗽的声音,像给画面加了层底色。
视频出去那天,后台收到条特别长的留言,是个网名叫“泥土芬芳”
的用户写的:“我老家以前也是这样的地,爷爷总说‘土是活的’。
后来进城定居,再也没见过这样的黑土。
昨天给我爸看了视频,他哭了,说想回去看看他的地。
请问能卖点你们的土吗?不用多,一小袋就行,我想放花盆里,试试能不能种出点啥。”
春花拿着手机去找爹,老人正在编装玉米的竹筐。
“有人想买咱的土呢。”
她把留言念给他听,“说想种点东西。”
爹手里的篾条顿了顿,半天没说话。
夕阳从窗棂照进来,在他膝头的竹筐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土不卖。”
他突然说,“但可以送。”
老人往筐里塞了把晒干的玉米种,“告诉他,土得自己养。
把玉米种种下去,勤浇水,多施肥,时间长了,啥土都能变肥。”
春花把这话回复过去,又找出个小布包,装了半袋掺了草木灰的黑土,还在里面埋了三粒饱满的玉米种。
去村头快递点的路上,她看见三秒带着几个孩子在田埂上玩,每人手里都攥着把土,比赛谁的土能攥出更多水。
“这是咱的宝贝!”
三秒举着手里的泥团喊,其他孩子跟着起哄,笑声惊飞了田埂上的麻雀。
快递员小王接过布包时,笑着说:“花婶,你这生意越做越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