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仓库里的怪味
仓库的门一推开,一股刺鼻的气味就钻了进来,像是打翻了的煤油混着腐烂的草叶,呛得三秒直皱眉。
他捂住鼻子往里走,脚边踢到个硬纸筒,“哗啦”
一声,滚出半瓶褐色的液体,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深痕。
“这啥东西?”
三秒蹲下身,捡起纸筒上的标签。
标签早被虫蛀得破破烂烂,勉强能看清“敌敌畏”
三个字,还有一行模糊的日期——2o18年。
“都过期五年了。”
他嘀咕着,往仓库深处走。
角落里堆着十几个这样的药瓶,有的敞着口,有的盖着生锈的铁盖,瓶身上的标签大多褪色,只能认出“除草剂”
“杀虫剂”
之类的字样。
这仓库是爷爷留下的,自打老人去世,就没怎么正经清理过。
上个月三秒把老房子翻新,打算把仓库改造成杂物间,这才想起里头还堆着些旧农具。
“三秒哥,清得咋样了?”
门口传来二柱子的声音,他手里拎着个蛇皮袋,“收废品的老李在村口等着呢,说有破烂尽管给他,价钱好商量。”
二柱子走进来,被气味呛得后退一步:“嚯,这啥味儿?比你家老爷子的烟袋锅还冲。”
“过期的农药。”
三秒指了指墙角的药瓶,“估计是爷爷生前剩下的,忘了扔。”
二柱子凑过去看了看,眼睛忽然亮了:“这可是好东西!
老李专收这个,说能提炼里头的东西,一瓶给五块呢,这十几瓶,能换两斤肉钱。”
三秒没接话,拿起一瓶除草剂晃了晃。
瓶底沉着层黑渣,晃起来像杯浑浊的茶水。
他想起去年农技站的人来村里培训,特意说过过期农药不能随便扔,更不能卖给收废品的,里头的重金属和毒素会污染土地,几十年都散不了。
“这东西不能卖。”
三秒把药瓶放下,“得找个地方深埋了。”
“埋了?”
二柱子瞪圆了眼,“五块钱一瓶呢!
你这是跟钱过不去?再说了,埋地里不一样污染?”
“深埋不一样。”
三秒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得挖两米深的坑,底下铺层石灰,埋了再盖土压实,这样毒素渗不出来。
卖给老李,指不定他倒在哪条沟里,那片地就废了。”
二柱子撇撇嘴:“你就是城里待久了,讲究多。
咱村以前谁家的药瓶不是扔河沟里?也没见地长不出庄稼。”
三秒没理他,拿起墙角的铁锨:“你不帮我就算了,别拦着。”
他刚要往外走,就见收废品的老李骑着三轮车晃了过来,车斗里堆着些破铜烂铁,叮当作响。
“三秒,听说你家有好东西?”
老李咧着嘴笑,露出颗金牙,“二柱子说有过期农药,给我瞅瞅。”
二柱子赶紧把老李往仓库里领:“你看,都是好货,没开封的还不少。”
老李拿起一瓶闻了闻,眉头皱了皱又舒展开:“虽说过期了,但里头的‘料’还在。
这样,一瓶给六块,全收了,咋样?”
“你看!
我就说能多卖钱。”
二柱子捅了捅三秒。
三秒把铁锨往地上一拄,“哐当”
一声:“不卖。
这些药我要自己处理。”
老李的脸沉了下来:“三秒,你这就没意思了。
我收这些也是拿去正规处理,又不是瞎扔,你当我是啥人?”
“正规处理?”
三秒冷笑一声,“去年你收的那批废电池,倒在了西沟里,害得那片的菜苗全黄了,忘了?”
老李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骂骂咧咧地跳上三轮车:“给脸不要脸!
你等着,有你后悔的时候!”
三轮车“突突”
地开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