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六零年那阵子,地里啥都长不出来,他还天天牵着牛,用这犁铧在地里刨,说‘地不能荒,荒了心就散了’。”
媳妇端着水果出来,听见这话,悄悄把果盘放在茶几上,没出声。
“后来分田到户,村里年轻人都想扔了犁铧买拖拉机,你爷爷不乐意。”
陈老五继续说,“他说‘机器是快,可没感情,这犁铧跟着我几十年,知道哪块地土硬,哪块地土软’。”
三秒想起爷爷去世前的样子,老人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却总念叨着“犁铧该上油了”
。
那时候他不懂,现在看着墙上的犁铧,忽然明白了——那不是铁,是老人的命根子。
“你把它挂在这,好。”
陈老五拍了拍三秒的肩膀,力道不轻,“现在的年轻人,见惯了高楼大厦,忘了土里长啥样。
这犁铧挂着,就像你爷爷在这儿看着,让你别忘了根。”
午饭时,陈老五喝了不少酒,话也多了起来。
他说当年跟爷爷一起耕地,俩人在地头比赛,谁也不服谁;说有年下大雨,爷爷用这犁铧在村口挖排水沟,保住了半个村子的庄稼;说爷爷临终前,还惦记着村西头的那片荒坡,说“等天暖了,用犁铧翻出来,能种点豆子”
。
三秒听着,没怎么说话,只是不停给陈老五倒酒。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犁铧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金粉。
送走陈老五时,老头回头看了眼墙上的犁铧,忽然说了句:“这不是破烂,是土地的勋章。”
三秒站在门口,看着老头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心里忽然敞亮了。
他转身回屋,走到犁铧跟前,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道“李”
字刻痕。
傍晚的风从窗户钻进来,吹动窗帘,犁铧在墙上轻轻晃,像是在点头。
三秒看着它,忽然觉得,爷爷好像从没离开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