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午后,李家村合作社的院坝里堆着刚从县城拉回来的土豆袋,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泥土腥气。
可这份丰收的喜悦没持续多久,就被陈磊的一声喊冲散了——“这两袋土豆咋全烂了?里面的土豆都臭了!”
他蹲在地上,指着脚边两个渗着褐色汁液的麻袋,脸上满是心疼。
这是合作社今年第一批运去县城批市场的土豆,总共五十袋,本想着能卖个好价钱,没成想半路上货车颠簸,加上天热,两袋土豆被挤压后闷坏了,不光卖不了钱,还得倒贴钱清理。
村民们闻讯都围了过来,李老栓扒开麻袋口看了看,皱着眉直叹气:“这可咋整?两袋土豆少说有一百斤,按八毛一斤算,也得八十块钱呢!”
“八十块钱也不能让我掏啊!”
人群里的王强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急,“我家的土豆装袋时都是好的,是运输路上坏的,跟我没关系,凭啥让我承担损耗?”
这话一出,不少村民都跟着点头。
“是啊,我家的土豆也没坏,凭啥分摊?”
“应该让货车司机赔,是他开车不稳才弄烂的!”
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甚至开始互相指责,说装袋时没扎紧口,有人说没提前跟司机叮嘱路况,院坝里的气氛一下子僵了。
三秒和春花正忙着盘点剩下的土豆,见这边吵起来,赶紧走了过来。
三秒蹲下去摸了摸烂土豆,又看了看麻袋上的压痕,眉头皱了皱:“是运输时挤压加高温捂坏的,司机说路上遇到坑洼路,没来得及减,责任不全在他,只愿意赔二十块油钱。”
“二十块顶啥用?还差六十块呢!”
李老栓急得直跺脚,“总不能让合作社自己扛了这损失吧?合作社的钱也是大伙的血汗钱!”
就在这时,院坝门口传来一阵拐杖“笃笃”
的声响,是李爷爷被孙子扶着走了过来。
老人穿着件洗得白的蓝布衫,慢悠悠走到烂土豆袋旁,眯着眼看了看,又扫了眼吵吵嚷嚷的村民,手里的烟袋锅子往石头上一磕,声音不大却透着威严:“吵啥?多大点事儿值得这么争?”
院坝瞬间安静下来,没人再说话。
李爷爷看着大伙,慢慢开口:“做买卖哪能没损耗?咱种庄稼有天灾,运东西有磕碰,这都是常有的事。
要是每次有损耗都互相推,谁也不愿担,那合作社还咋办?总不能让三秒、春花他们几个年轻人白赔吧?他们为合作社跑前跑后,没拿过一分额外的钱,咱好意思让他们扛这损失?”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王强身上,语气软了些:“王强,你家去年盖房,合作社的人都去帮忙,没要你一分工钱;李老栓,你前年生病,大伙凑钱给你买药,你忘了?合作社是啥?是咱全村人的家,家里有事,就得大伙一起扛,哪能分这么清?”
王强的脸“唰”
地红了,挠了挠头,声音低了下去:“爷爷,我不是不想担,就是觉得……觉得有点亏。”
“亏啥?”
李爷爷笑了笑,“两袋土豆八十块,咱合作社现在有十六户人家,按人头平摊,每户才五块钱。
五块钱能干啥?买不了一包烟,买不了一瓶酱油,可要是因为这五块钱伤了和气,值吗?”
这话像颗定心丸,让村民们瞬间清醒了。
陈老五先开口:“爷爷说得对!
五块钱不算啥,我愿意摊!”
“我也愿意!”
李老栓跟着说,“之前是我钻牛角尖了,合作社的事就是大伙的事,损耗就得一起担。”
王强也赶紧点头:“我也愿意摊!
五块钱而已,之前是我太计较了。”
见大伙都同意,三秒拿出计算器算了算:“总共八十块损耗,减去司机赔的二十块,还剩六十块。
咱合作社十六户,每户摊三块七毛五,凑个整,每户摊四块,剩下的四块我和春花补上,不用大伙多掏。”
“不行!”
李爷爷摆了摆手,“该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