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刚被太阳晒散,马春花就踩着露水钻进了玉米地。
她举着手机绕着玉米堆转圈,镜头里金黄的玉米穗堆成小山,最上面几穗的须子还带着新鲜的褐红,像给金山戴了串玛瑙项链。
“大家瞅瞅这成色!”
她对着镜头笑,眼角的细纹里还沾着点玉米叶的绿汁,“贵阳的李姐,还有上海的王哥,明年的新粮要不要提前订?现在下单送土豆干!”
手机支架的金属腿陷在湿泥里,出轻微的“吱呀”
声。
春花蹲下来,镜头贴着玉米堆拍特写,籽粒饱满得能映出天上的云影,指尖按下去能感觉到里面流动的汁水。
“这品种叫‘金满仓’,”
她扒开最底下的玉米穗,“你们看这根,一点霉斑都没有,能存到开春。”
三秒抱着作业本蹲在田埂上,铅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她看着春花对着手机说个不停,又看看堆成山的玉米和土豆——土豆在晨光里泛着白,像堆没打磨的银子,突然把铅笔往耳朵上一夹:“花婶,咱不光卖粮,还能教大家咋种!”
春花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教种地?”
她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把散下来的玉米穗重新堆好,“城里人连锄头都没摸过,教他们干啥?”
“不是给城里人。”
三秒把作业本往她面前一递,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玉米和土豆,旁边写着“种植教程”
,“给村里的人,还有隔壁乡的。
你看王二婶想要土豆种,李大叔问咋授粉,咱把步骤拍下来,做成视频,谁要学就给谁,还能收点学费呢!”
春花捏着作业本的边角,纸页被玉米叶的潮气浸得皱。
“这能行吗?”
她想起上次给贵阳客户玉米,对方问“要不要洗干净再寄”
,当时她还笑城里人“五谷不分”
,现在却觉得,或许真有人愿意学这些“土法子”
。
爷孙俩的对话被身后的咳嗽声打断。
三秒爷爷背着半袋土豆从地窖出来,老人的蓝布褂子沾着土,像刚从地里钻出来似的。
“爷爷,您觉得这想法咋样?”
三秒蹦到他跟前,眼睛亮晶晶的。
老人把土豆袋往地上一放,粗糙的手掌抚过玉米堆,指腹在籽粒上轻轻摩挲。
“想法倒是不差。”
他往远处的山坳瞅了瞅,陈老五正赶着羊群往这边走,“但得先让人家信你,这比卖粮重要。”
“咋让他们信?”
三秒追问,铅笔在作业本上敲出当当响。
“把根扎深了。”
爷爷捡起根玉米秆,须根上还缠着块黑土,“就像这玉米,你得先自己种出好收成,别人才肯跟着学。
去年你五爷爷不信新法子,现在不也偷着学挖等高线沟?”
春花突然想起什么,举着手机往土豆地跑:“我现在就拍!
拍咱的等高线沟,拍爷爷撒草木灰,拍三秒数玉米粒!”
她蹲在沟边,镜头贴着地面,把秸秆和羊粪的混合物拍得清清楚楚,“李姐说她邻居也想种,这视频正好给他们看!”
三秒跟着她跑前跑后,给镜头当“解说员”
:“大家看这沟,深一拃,宽两拃,里面埋的是碎玉米秆,能保水还能肥地……”
她突然停住,挠了挠头,“花婶,‘保水’咋说?城里人能听懂不?”
“就说‘能存住雨水,不让它白流走’。”
爷爷在旁边接话,手里正把土豆种摆得整整齐齐,每个种薯上都带着两个芽眼,“说话得实在,别整那些书本上的词。
种地人认土话,城里人也信实在话。”
陈老五赶着羊群路过时,正好看见春花在拍他挖的等高线沟。
老人的脸突然红了,赶紧拽着羊群往路边躲,却被春花喊住:“五叔,过来当回模特呗!”
她举着手机冲他笑,“您这沟挖得标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