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剪刀,笨拙地剪着侧枝。
他的手指被汁液染得黏,却越剪越起劲:“以前只知道往肥里催,没想到还得给苗‘剪头’。”
大暑过后,差异越来越明显。
陈老五的试验地藤蔓长得比人高,钻进里面得弯腰弓背,可扒开藤蔓一看,底下的土豆稀稀拉拉的,最大的也只有鸡蛋大;我的试验地里,藤蔓虽然不高,但通风透光,扒开叶片就能看见一串串圆滚滚的土豆,表皮泛着健康的黄褐。
有天傍晚下过雨,陈老五的藤蔓倒伏了一大片,压在下面的土豆因为不通风,表皮长出了白色的霉斑。
他蹲在地里捡着霉的土豆,心疼得直叹气:“都怪我贪心,追那么多肥干啥。”
我帮他把倒伏的藤蔓扶起来,用竹竿搭成支架:“现在还不晚,控旺后养分能慢慢回流。”
我指着那些没霉的土豆,“这些还能长,就是个头可能赶不上了。”
秋分那天,村里组织测产。
陈老五的试验地亩产两千一百斤,而我的试验地亩产两千三百一十斤,刚好提高了一成。
更重要的是,我的土豆个头均匀,单个重量平均比他的重三两,商品率高出近三成。
“真没想到,追肥还得看时候。”
陈老五拿着测产单,手指在数字上反复摩挲,“以前总觉得肥越多越好,现在才明白,啥时候给、给多少,比给啥还重要。”
张大爷也凑过来看测产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明年我也按春花说的,现蕾期再追肥,还得用这羊粪水,不用那刺鼻的尿素了。”
后来,陈老五成了村里的“追肥顾问”
,谁家的土豆该追肥了,他都要跑去看看现蕾情况,还把我那本手册抄了个遍,在“现蕾期”
三个字旁边画了个大大的五角星。
他常跟人说:“种地就像喂孩子,饭得按时给,给早了晚了都不行,得瞅准时候,才能长结实。”
有天我路过陈老五的地,看见他正给现蕾期的土豆浇羊粪水,动作轻柔得像在给婴儿喂饭。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瓢里的肥水在霞光里泛着金波,慢慢渗进土里,仿佛能听见土豆在地下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
“你看这土,”
他笑着指给我看,“追对了肥,土都透着劲。”
我蹲下来摸了摸土壤,松软得像海绵,还带着股淡淡的有机质香味。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追肥的时机里,藏着对作物生长规律的尊重。
不是越多越好,也不是越勤越好,而是要在恰当的时候,给恰当的养分,就像人生路上的帮助,给早了是负担,给晚了是遗憾,唯有恰到好处,才能让成长结出饱满的果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