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五蹲在他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去年收土豆,有个城里来的教授,尝了咱一个生土豆,说这甜度能当水果吃。
他还说,现在城里人就认这自然长的,不喜欢那些催熟的、打蜡的。”
“是吗?”
赵老板的语气松了些,“我那市里,最近总有人问有没有‘小时候味道’的土豆,说现在的土豆吃着像木头。”
“那是他们没尝过咱的。”
李大叔接话,“咱这土豆,蒸着吃甜,炖着吃面,切丝炒着吃脆,怎么做都香。
您要是收了去,保准回头客多。”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
开了,腊肉的油花浮在汤面上,黄澄澄的。
三秒掀开锅盖,用筷子戳了戳土豆,“噗”
地裂开个口,沙瓤混着肉汁流出来,黄心像块融化的黄油。
她盛了一碗,放在赵老板面前:“您尝尝,这沙瓤带黄心的,炖肉最香,吸了肉汁,比肉还好吃。”
赵老板犹豫了一下,拿起勺子舀了块土豆。
沙瓤在勺里颤巍巍的,他吹了吹,送进嘴里。
嚼了两下,他的眼睛亮了,又舀了一大勺,连汤带肉都送进嘴里,喉结滚动得飞快。
“怎么样?”
陈老五笑得眼睛眯成条缝,“没骗您吧?这黄心是沙壤土养出来的,淀粉里带着天然的糖,炖肉最出味。”
赵老板没说话,一口气喝了小半碗,额头上渗出细汗。
他放下碗,掏出纸巾擦了擦嘴,突然问:“你们有多少货?我全要了。”
仓库里的人都愣住了,王二婶手里的茶壶差点脱手。
三秒反应最快:“目前能凑一万斤,您要得多,我们再从窖里翻,保证都是这品质。”
“价格就按你们说的八毛。”
赵老板站起身,拍了拍三秒的肩膀,“但我有个条件,得给我装袋,每袋二十斤,方便市上架。”
“没问题!”
李大叔笑得烟袋都掉了,“我们现在就组织人装袋,保证下午就能装完。”
赵老板走到土豆堆前,这次没嫌麻点,反而拿起一个,在手里掂了掂:“说实话,我跑了周边十几个村,就你们这土豆,味最正。
那麻点……就当是你们的标志了,我跟市说,这是‘沙土地的勋章’。”
陈老五蹲在地上,嘿嘿地笑,烟袋锅里的火星映着他的脸:“赵老板是个懂行的。
这土地啊,从不亏待实在人,你对它实在,它就给你长好东西。”
赵老板没接话,指挥着跟来的伙计往皮卡上搬样品。
他的西装裤依旧卷着边,鞋上的泥痕更重了,却没像来时那样在意。
三秒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人的金表和仓库的铁犁,也不是那么格格不入——毕竟,好东西谁都爱。
灶房里的土豆炖肉还在咕嘟着,香味飘出老远,引得坡上的羊群都“咩咩”
叫。
陈老五站起身,往羊圈走:“我去多赶几头羊回来,晚上杀一只,咱跟赵老板好好喝两盅!”
赵老板听见这话,回头笑了:“喝酒就不必了,我得赶回去安排货车。
但这土豆炖肉,我得带一锅走,让店里的厨师学学,就按这方子做,准能成招牌菜。”
皮卡“突突”
地开走时,车斗里装着半锅土豆炖肉,还有满满两麻袋样品土豆。
三秒站在仓库门口,看着车后扬起的黄尘,突然觉得那尘雾里都带着甜香。
李大叔和陈老五已经开始组织人装袋,吆喝声、麻袋摩擦声混在一起,像支热闹的歌。
王二婶往灶房走,要去烧更多的水:“我得再蒸点土豆,让装袋的人也尝尝,沾沾喜气。”
阳光照在她的背影上,粗布围裙上的补丁都闪着光。
仓库墙上的“扎根社”
木牌,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三秒摸了摸那块带着树疤的木牌,突然明白,陈老五说的“实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