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弯腰钻苗,用锄头轻轻一勾就能把草除掉。
你看她那地,草是少,可苗也稀啊。
张叔在田埂上跟人议论,到时候结的土豆怕是不够塞牙缝。
我听见了没作声,只是悄悄数了数每株苗的叶片,我的每株苗比李大叔的多了三四片叶,叶色也更浓绿。
七月初,土豆开始现蕾。
我的地块里,每个植株都抽出了粗壮的花茎,花苞鼓鼓的,像藏着星星的绿灯笼。
而李大叔的地里,因为通风差,不少花茎刚长出来就蔫了,底下的叶片开始卷曲,边缘带着褐色的枯斑。
这是啥毛病?李大叔蹲在地里,手指抚过卷曲的叶子,声音里带着焦急,往年没这么厉害啊。
我想起农技资料上说的晚疫病,高温高湿不通风最容易病。
大叔,您这地块太密了,得把病叶摘掉,再通通风。
我递给他一把剪刀,我帮您一起摘。
那天下午,我们蹲在李大叔的地里摘病叶。
密不透风的苗间像个蒸笼,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黏得人难受。
李大叔摘着摘着忽然说:早知道听你的,也不用遭这罪。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懊恼。
八月中旬,到了挖土豆的时节。
李大叔提着篮子来到我的地块,我来瞧瞧你的宝贝土豆。
他拿起小镢头,在一株苗旁边轻轻一刨,土块散开,五个圆滚滚的土豆滚了出来,个个都有碗口大,表皮光滑,没一点虫眼。
我的娘哎!
李大叔眼睛瞪得溜圆,伸手拿起最大的那个掂了掂,这怕有一斤重吧?他又跑到自己的地里,刨开一株苗,底下的土豆只有拳头大,还歪歪扭扭的,有两个上面带着虫蛀的小洞。
王婶也闻讯赶来,她拿来秤,把两堆土豆分别称了称。
我的宽行距地块,平均每株结薯42斤,而李大叔的窄行距地块,每株只有28斤。
更重要的是,我的土豆个头均匀,商品率比他的高出一大截。
这是咋回事?张叔蹲在地上,拿起两个土豆比对着,同样的种薯,同样的地,就差在行距上?我从包里翻出农技资料,指着上面的光合作用图解:宽行距能让每株苗都晒到太阳,通风好,病害少,养分能集中到块茎上,自然长得大。
李大叔蹲在田埂上,吧嗒吧嗒抽着烟,烟袋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
过了好一会儿,他站起身,朝着我的地块深深鞠了一躬:春花,大叔服了。
老规矩也不是铁板一块,该改就得改。
围观的乡亲们也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问着宽行距种植的要领。
我把农技资料上的要点一条条念给他们听,王婶掏出针线把关键处缝在衣角上,张叔则拿出笔在烟盒上记着,说要回家照着改明年的种植计划。
那天傍晚,李大叔非要拉我去他家吃饭。
饭桌上,他给我斟上自家酿的米酒:以前总觉得老祖宗传下来的就不能改,现在才明白,种地也得跟着科学走。
他喝了口酒,脸颊泛红,明年我家的地,全按你说的二尺行距种,到时候还得请你去指导。
秋收结束后,村委会在晒谷场开了个种植经验交流会。
我把宽行距种植的好处和数据讲给乡亲们听,李大叔主动上台,拿着自己种的土豆和我种的做对比,大家都看看,这就是老规矩和新科学的差别。
以后啊,咱得信科学,学新法子。
散会时,夕阳把晒谷场染成了金红色。
李大叔走在我旁边,脚步轻快了不少:明年开春,我就去买把卷尺,像你那样,量得准准的。
他的笑声被风吹着,在草海的梯田上回荡,像一新旧交织的歌谣。
我知道,这场关于行距的争执,其实不是老规矩输给了新科学,而是土地告诉我们,唯有尊重规律、不断学习,才能在这片土地上收获更多的希望。
就像这草海的梯田,既保留着祖辈开垦的痕迹,也在等待着新的耕耘方式,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