錾子斜着插进石缝,自己抡起锤子,“哐”
的一声,石头上终于裂开道细纹。
“有戏!”
陈老五眼睛一亮,赶紧递过酒瓶,“支书,喝点提提神!”
大家像是看到了希望,干劲更足了。
有人负责凿石,有人用筐子把碎石运到田埂边,还有人往石缝里填刚翻好的虚土,想把履带垫高些。
三秒负责用撬棍撬石头,他把全身力气都压在撬棍上,木柄硌得肩膀生疼,手掌心火辣辣的,像是着了火。
太阳西斜时,石缝终于被凿开个口子,露出底下更深的岩层。
陈老五指挥着几个人用撬棍合力一撬,履带终于松动了些。
“快,填土!”
三秒喊着,抓起身边的土往履带下塞。
就在这时,他没注意到一块碎石滚过来,脚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去,手掌正好按在锋利的石棱上。
“嘶——”
钻心的疼从掌心传来。
“三秒!”
二婶惊呼着跑过来,拉起他的手一看,掌心被划开道口子,血正往外冒,还嵌着几粒沙砾。
“没事。”
三秒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二婶按住了。
她从兜里掏出块干净的蓝布,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这哪能没事?赶紧去卫生室!”
老支书也停下手:“今天就到这儿,旋耕机明天再弄,三秒你先去处理伤口。”
三秒看着还卡在石缝里的履带,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陈老五推了一把:“快去!
你在这儿添乱啊?”
去卫生室的路上,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包扎好的手掌沉甸甸的,蓝布下面隐隐作痛,可他心里更不是滋味——忙活了一天,活没干完,还添了乱。
路过爷爷的坟时,他停下来,蹲在坟前的柏树下,低声说:“爷,我是不是太犟了?”
爷爷走的时候三秒才上高中,他记得爷爷总爱坐在门槛上,吧嗒着旱烟袋说:“咱庄稼人,得顺着土地的性子来,强扭的瓜不甜。”
那时候他不懂,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娘在灶房里给他留了饭,见他包扎的手,眼圈一下子红了:“跟你说别这么拼……”
“娘,没事,小伤。”
三秒安慰道,扒了几口饭就回了屋。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掌越来越疼,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进了屋,带着股熟悉的草药味。
他睁开眼,借着月光,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坐在床边,正是爷爷。
不对,爷爷已经走了五年了……三秒揉了揉眼睛,才现是自己太困,看错了——是娘,正拿着个小瓷碗,用棉签蘸着深绿色的药膏,轻轻往他包扎的手上抹。
“娘,你咋还没睡?”
娘没说话,抹完药膏,叹了口气:“你这犟种,跟你爷爷一个样。”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你爷爷当年想种果树,村里人也笑他,他也是这么熬过来的……”
三秒愣住了,他从没听娘说过爷爷种果树的事。
“后来呢?”
“后来?”
娘笑了笑,眼里闪着光,“后来啊,咱家的苹果树结的果子,是全村最甜的。”
她站起身,掖了掖三秒的被角,“睡吧,明天娘给你蒸鸡蛋羹。”
娘走后,三秒摸着手上微凉的药膏,突然不那么疼了。
药膏是爷爷传下来的方子,用艾草、蒲公英和凡士林熬的,专治跌打损伤。
小时候他在田埂上摔破了膝盖,爷爷就是这么给他抹药膏的,一边抹一边骂他“犟种”
,眼里却满是疼惜。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树影。
三秒闭上眼睛,仿佛又听见了爷爷的声音:“土地这东西,你对它犟,它就对你犟;你对它上心,它就给你长好东西。”
第二天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