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倒!我替你!”
她说完,脚步踉跄地就要往酒柜边走。
娄琦云却只是微微点头。
她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压在桌上那份厚厚的合同上。
娄霆文死死盯着她的动作。
“72年拉菲……够格吗?”
那语气,竟已带上几分妥协。
他抬手招了招,佣人立刻从门外闪入。
深红的酒液缓缓流入水晶杯中。
酒杯被轻轻放在娄琦云面前。
娄琦云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
她将杯子缓缓凑到唇边,唇角甚至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可就在那一刹那,她的手指忽然一松。
“哗。”
整杯红酒倾泻而下,泼洒在米白色的地毯上。
酒液落地的闷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娄霆文的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
屋子里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连睫毛都不敢轻眨一下。
程云英的手僵在半空,娄听澜更是缩在角落。
而娄琦云,却笑了。
她歪了歪头,脸上写满无辜,语气轻得像在撒娇。
“哎呀,手抖了……许是饿得太久,血糖不稳。爸爸,再倒一杯吧。”饿得手抖?
娄霆文胸口猛地一闷,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
可他最终还是动了。
他重新拿起酒瓶,动作僵硬却一丝不苟地倒了第二杯酒。
杯子放在原处,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你要是真饿,先让人上菜。喝完再吃,别喝到一半晕过去,还得送急诊。”
他居然……低头了?
娄听澜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放大。
她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
从小到大,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娄霆文的手段。
她不过偷吃了一块蛋糕,就被罚跪在祠堂门口三个小时,膝盖青紫。
她考试少了一分,就会被抽得手臂发肿,整夜不敢翻身。
她以为,这个父亲对所有人都一样。
冷血、无情、只讲规矩,不讲感情。
可如今,他竟然对着娄琦云,一次次妥协,一次次低头,甚至亲手倒酒?
林碧凡嘴唇咬得发白。
她死死地盯着娄琦云。
程云英赶紧小跑上前。
从娄霆文微微颤抖的手中接过那瓶还未开盖的红酒。
“小心些,霆文,别伤着手。”
她轻轻揉着他的手腕。
“霆文,这样会不会好点?你要不要坐下歇一会儿?”
娄霆文却猛地一抬手,手腕一抖。
程云英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一股巨力狠狠推了出去。
后背重重撞在茶几边缘,瓷杯翻倒,红酒泼了一地。
她跌坐在地毯上,裙子皱成一团,脸颊发白,嘴唇微微颤抖。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刚才那声闷响之后,再无半点杂音。
所有人屏息凝神,不敢抬头,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