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肌体在新政的滋养下日渐强健,工坊的轰鸣是它有力的心跳,夏元的流通是它奔腾的血液,而遍布的医馆则是它温润的经络。
然而,云舒立于巨大的大夏疆域图前,指尖划过那条纵贯南北、蜿蜒如丝的蓝色线条——大运河时,秀眉却紧紧蹙起。
这条本应作为帝国主动脉,将富庶南方的养分源源不断输往北方政治心脏和边境雄关的生命线,此刻在她眼中,却是一段段淤塞、溃烂、被无数寄生虫吸附的痛脉!
奏报堆积如山,字字泣血:漕粮押运,损耗高达三成,皆入贪官污吏、漕帮把头私囊;漕船过闸,需层层打点,谓之“常例”
,稍有延误,便是船毁人亡;沿河州县,借漕运之名横征暴敛,民怨沸腾;更甚者,漕帮与地方官员勾结,把持航路,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公然对抗朝廷税吏,形同割据!
南方米粮烂在仓廪,北方边军却时有断炊之虞;江南丝绸堆积如山,京城市井布价飞涨。
这血脉的梗阻,不仅掐住了经济的咽喉,更时刻威胁着帝国的统一与安定。
云舒微服探查通州码头时,曾亲眼所见:硕鼠般的税吏,对满载的漕船百般刁难,索贿不成,竟以“船体逾制”
为由,扣船月余,船上老小几近饿毙;而一旁,挂着某漕帮旗号的船只,却畅行无阻,税吏点头哈腰,如见亲爹。
码头上,扛包的苦力骨瘦如柴,监工的漕帮打手却肥头大耳,鞭影呼啸。
空气中弥漫着粮食霉变、汗水与权力的恶臭。
这哪里是运河?分明是盘踞在帝国躯干上的一条贪婪臃肿的蚂蟥!
物流系统(漕运)崩溃?是公司供应链(南北货运)被中间商(贪官漕帮)赚差价搞到瘫痪!
ceo(云舒)决定成立直属物流事业部(官营漕运),开除所有加盟商(漕帮)!
)
澄心堂内,灯火彻夜通明。
云舒召集工部、户部、兵部核心重臣,以及几位新晋的、精通水利算学的“明工科”
进士。
她没有讨论,直接铺开了早已绘制好的《漕运革新方略》。
她的决定,石破天惊:
一、工程清淤,物理疏通:举全国之力,疏浚河道,加固堤防,拓宽险要闸口。
由工部牵头,以工代赈,征调囚犯、流民,组建百万河工大军。
二、技术赋能,效率革命:启用“雷鸣庄”
研的新式测量仪器、高效挖掘工具,甚至试验性的小型爆破技术(由云舒提供思路,工匠摸索)清除暗礁。
设计建造标准化、大型化的漕船,统一规格,便于调度维修。
三、体制重构,收归国有:成立直属户部的“官营漕运总司”
,彻底废除民间漕运!
原有漕船、水手,经严格甄别考核,择优录用,余者遣散。
漕运人员转为朝廷经制官吏与兵士,实行准军事化管理,俸禄由国库直,切断地方盘剥链条。
四、武力护航,扫清障碍:调遣谢景行麾下精锐水师一部,改编为“漕运护卫军”
,配备轻型战船与弩炮,负责航道安全,清剿水匪,弹压任何敢于阻挠改革的势力!
“此役,非为修河,实为换血!”
云舒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冷冽,“阻我漕运改革者,无论官职大小,背景深浅,皆以谋逆论处!”
这道诏令,等于直接宣判了依附在旧漕运体系上吸血的无数官僚、胥吏、漕帮头目的死刑!
他们世代经营的独立王国、灰色收入、乃至生杀大权,将被连根拔起!
诏令颁布,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瞬间炸锅!
第一波:阳奉阴违与软抵抗。
沿河州县官员表面接旨,背地里却拖延工程款、纵容地痞流氓骚扰河工营地、散布“强征民夫、劳民伤财”
的谣言。
残余的漕帮势力暗中串联,威胁、利诱原有船工水手不得应募官船,甚至凿沉旧船,制造事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