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下达,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入一瓢冷水,朝野震动。
所有人都以为,谢景行会即刻点齐兵马,昼夜兼程,奔赴那危在旦夕的雁门关。
毕竟,军情如火,刻不容缓!
然而,谢景行接下圣旨后,却做了一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
他并未立刻动身。
定国公府书房,烛火通明。
谢景行一身戎装未解,玄甲映着跳动的火焰,冷硬如铁。
他面前摊开的,不是北境地图,而是一份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官职的兵部调兵文书副本,以及…一张更隐秘的、以朱砂标记的势力分布图。
“侯爷,兵部催促进军的文书,已是第三道了。”
亲卫队长陈平低声道,眉宇间带着一丝焦虑。
谢景行目光未离图册,声音平淡无波:“回复他们,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军纪涣散,何以御敌?本侯需三日,整肃随行援军,厘清后勤脉络,方可出征。”
催命?急着投胎吗?兵权不抓牢,去了前线是送人头还是当光杆司令?
次日,京郊北大营,点将台。
谢景行高踞台上,台下是即将随他北上的三万援军(多为京营抽调,成分复杂,各有山头)。
他没有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只有冰冷彻骨的目光和一条条铁血军令:
“第一,所有千总以上将领,即刻重新考核骑射、兵策!
不合格者,就地免职!”
“第二,核查所有军士籍贯、履历,有冒名顶替、吃空饷者,主官连坐!”
“第三,清点所有甲胄兵器、粮草马匹,缺额一成以上者,主官杖责五十!”
命令一出,台下将领顿时哗然!
这哪是整军,这是刮骨疗毒!
是要将他们多年经营的势力连根拔起!
有人不服,梗着脖子出列:“国公爷!
军情紧急,岂能…”
“拖下去!”
谢景行看都不看,声音不大,却带着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煞气,“杖一百,革职查办!”
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卫立刻上前,将那将领拖死狗般拖下,片刻后,沉重的杖击声和惨叫声传来,台下瞬间死寂,人人面色如土。
谢景行用最粗暴的方式,宣告了绝对权威。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借着“整肃”
之名,人事调整如同疾风骤雨般展开。
被免职的空缺,迅被一批沉默寡言、眼神锐利、行动如风的军官填补。
这些人,或是谢景行早年一手提拔的旧部,或是“护堰队”
中脱颖而出的骨干,对他有着近乎狂热的忠诚。
援军的先锋营、中军主力、后勤辎重等关键位置的指挥权,在短短两日内,悄无声息地完成了易主。
“张猛,任先锋营指挥使。”
“赵坚,掌中军虎符。”
“李锐,负责粮草押运,节制沿途州县供给。”
每一个名字的落下,都如同在棋盘上落下了一枚重子。
这些位置,进可攻(掌控前线军队),退可守(扼守粮道,影响京城)。
换人如换刀!
老子的人就位了,这盘棋才能按我的规矩下!
与此同时,另一道奏疏呈送御前。
谢景行以“北境战事恐旷日持久,需防宵小趁机作乱,震动京畿”
为由,奏请调动原隶属京畿卫戍、现归他节制的“靖难营”
(实为谢家暗中掌控的精锐)移防京城西侧险要隘口“飞雁峡”
,并“协防”
通往京城的几处关键水陆码头。
理由冠冕堂皇:拱卫京师。
实则:扼住了京城对外的咽喉要道!
皇帝萧琰看着奏疏,眼皮狂跳,心中警铃大作!
他岂能不知谢景行用意?!
但…北境烽火连天,他需要谢景行去抵挡北戎!
此时若驳回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