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府,朱门深掩。
府外的喧嚣与金殿上的刀光剑影被隔绝在外,府内却弥漫着另一种无声的硝烟。
谢景行被明升暗降,夺了京畿兵权,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依附于侯府或暗中观望的人心上。
侯府上空,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云,连下人的脚步都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京中惯会捧高踩低,多少双眼睛正等着看,失了实权的定国公府,该如何在这吃人的名利场中沉沦下去。
然而,这压抑的气氛,却在云舒接下第一张来自慈宁宫的懿旨时,被悄然打破。
“太后娘娘懿旨,宣安宁郡主明日入宫说话。”
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还在回荡,云舒已从容接旨,脸上不见丝毫被夫君“失势”
影响的惶恐,反而唇角噙着一抹淡而雅的浅笑。
“有劳公公。
林嬷嬷,看赏。”
举止得体,气度雍容,仿佛昨日金殿上那场羞辱性的削权从未生。
太后召见?正好!
老娘正愁没地方给那狗皇帝上眼药呢!
翌日,皇宫,慈宁宫。
云舒一身郡主品级朝服,颜色素雅却不失贵重,妆容精致却不过分张扬。
她跪拜行礼,姿态恭顺,抬眼间目光清正平和,不见丝毫谄媚与怯懦。
太后老态龙钟,目光却依旧锐利,带着久居深宫的审视与威压。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豫州活万人的女菩萨,生得何等模样。”
云舒依言抬头,不卑不亢:“太后谬赞。
臣妾不过尽本分,仰赖陛下洪福,太后慈荫,方能侥幸不负所托。”
她声音清越,语气温婉,回答得滴水不漏。
太后问起豫州风物、灾情细节,云舒娓娓道来,言辞间不见居功,反而多次强调“皇恩浩荡”
、“将士用命”
,但描绘灾民惨状时,细节详尽,字字泣血;提及当地官吏无能、赈济不力时,语气平淡,却句句戳心。
“臣妾曾见一老妇,易子而食后,投河自尽…其状之惨,臣妾至今午夜梦回,犹自心惊…”
“当地柳党爪牙,圈占良田,驱民如犬…若非侯爷及时弹压,恐生民变…”
“朝廷放的药材,十不存五,皆被柳氏门生故吏层层盘剥…”
她没有一句指责皇帝,却将柳党覆灭后地方势力重新勾结、民生多艰的画卷,血淋淋地铺陈在太后面前。
太后捻着佛珠的手渐渐慢了下来,眉头微蹙,深宫妇人久不问世事,却被这赤裸的惨状触动了一丝恻隐之心,更对地方官场清算不力、新蛀虫滋生,生出了怒意。
云舒顺势谈及养生,暗中观察太后气色,“无意间”
提及某位太医擅用温补,对太后这般年纪的虚寒之症颇有奇效,恰好那太医正因不愿投靠新得势的某位权宦而遭排挤。
轻轻一点,既示了好,又埋了针。
从慈宁宫出来,皇后宫中又来了人相请。
中宫皇后与新近得宠、试图填补柳氏空位的某贵妃素来不睦,见云舒得了太后青眼,又听闻她在豫州与柳文渊残余势力多有冲突,自是格外“亲厚”
。
赏花宴上,云舒品评一株罕见牡丹,引经据典,言谈风趣,却在不经意间,将话题引到了“花根易腐,需常清蚁穴”
的养护之道上,听得皇后眸光微闪。
品茶时,她能精准说出各地名茶的渊源典故,甚至能辨别出宫中份例被以次充好的猫腻,浅笑间:“这茶…似乎比臣妾在豫州救治的一位老茶农所制,差了些火候。
那位老农,只因不肯将祖传茶园低价卖给当地新崛起的豪绅,便被逼得家破人亡…”
喝茶?喝的是民脂民膏!
品的是血泪冤魂!
悲天悯人,句句不离民生,却刀刀砍向新的、潜在的政敌。
不过旬日,安宁郡主云舒之名,震动京华贵妇圈。
她不像寻常贵女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