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朔风卷着雪粒子,抽在定远侯府寝殿的雕花窗棂上,噼啪作响,如同厉鬼叩门。
殿内炭火烧得极旺,烘得人面皮烫,空气里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腥甜血气,混着浓烈苦涩的药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令人窒息。
云舒跪坐在宽大的紫檀拔步床边。
天水碧的寝衣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两截纤细却绷紧的小臂。
她一手端着青瓷药碗,碗中墨汁般浓稠的药汤还冒着温暖的热气,苦涩的气息直冲鼻腔。
另一只手,死死捏着谢景行的下颌,力道大得指节泛白。
灌药?灌不进去就撬开你天灵盖倒进去!
玄铁对牌在腰间冷硬地硌着。
谢景行仰躺在锦褥间,双目紧闭,薄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
玄色中衣前襟被撕开,露出左肩胛处狰狞的伤口——昨夜慈宁宫外那场“意外”
伏击,淬毒的透骨弩箭几乎贯穿肩胛!
太医剜去腐肉,敷上厚厚的金疮药,用桑皮线草草缝合,此刻依旧被渗出的血水浸透,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他呼吸微弱,胸膛起伏几乎看不见。
高烧烧得他面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额角鬓被冷汗浸透,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牙关紧咬,药汁顺着嘴角淌下,混着暗红的血丝,在锦褥上洇开肮脏的污迹。
“谢景行!”
云舒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张嘴!”
指尖用力,试图撬开他紧咬的牙关。
可那牙关如同铁铸,纹丝不动。
温暖的药汁泼洒出来,润红了她手背的皮肤,她却浑然不觉。
“咽下去!”
她低吼,眼底血丝密布,像头濒临绝境的母兽。
药碗凑近他唇边,强行往里灌!
墨黑的药汁混着血水,从他紧闭的唇缝溢出,更多是泼洒在锦褥和她手上。
装死?老娘把你肠子掏出来当药引!
心头那股邪火混着恐惧,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郡主!
让老奴来吧!”
林嬷嬷端着铜盆热水,急得团团转,老眼含泪,“侯爷牙关咬死了!
强灌不进去啊!”
“滚开!”
云舒头也不回,声音淬冰。
她猛地放下药碗,双手并用!
一手死死捏住他下颌骨,另一手食指强行撬入他齿缝!
指甲刮过硬物!
剧痛!
指腹瞬间被咬破!
鲜血混着药汁的苦涩腥气在口中弥漫!
她闷哼一声,却不管不顾!
用尽全身力气,硬生生将他的牙关撬开一道缝隙!
“呃——!”
昏迷中的谢景行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喉结剧烈滚动!
就是现在!
云舒抓起药碗!
温暖的药汁对准那道缝隙,狠狠灌了进去!
“咕咚……咳咳咳——!”
药汁涌入!
谢景行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身体猛地弓起!
牵动肩胛伤口,缝合的桑皮线瞬间崩裂!
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大片锦褥!
“侯爷——!”
林嬷嬷骇得魂飞魄散!
云舒瞳孔骤缩!
手一抖,药碗“哐当”
一声砸落在地!
墨黑的药汁泼溅开来,如同肮脏的泪!
她扑上去!
双手死死按住他肩胛喷涌的伤口!
滚烫的鲜血瞬间浸透她的掌心!
黏腻!
滑腻!
带着生命流逝的恐怖触感!
“谢景行!
你敢!”
她嘶声尖叫,声音破碎不堪!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心脏!
勒得她无法呼吸!
流血?流干了我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