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俺丈夫叫陈浩,二十一年前,跟人结婚才四个月,就被抓了……”
“说他……说他杀了人,还……还强奸……”
“俺不信!俺家陈浩老实本分,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怎么可能杀人!”
“那时候,俺肚子里已经有了娃,俺就挺着大肚子,到处去跑,去申诉,可没人理俺……”
“孩子生下来,到现在二十一年了,连他爹的面都没见过一次……他只在照片里见过他爹……”
孙丽的叙述颠三倒四,不成逻辑,可每一个字,都像是用血泪浸泡过。
她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滴落在她那双粗糙的手背上。
夏晚晴听得眼圈通红,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都有些发白。
而顾影,作为专业的律师,她强行压下心头的情绪,以惊人的速度快速浏览着那份早已破旧不堪的卷宗材料。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几分钟后,她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凝重无比。
“孙女士,这个案子……很难。”
顾影的声音很冷静,却也因此显得更加残酷。
“首先,根据《刑法》第八十七条的规定,法定最高刑为无期徒刑、死刑的,追诉时效是二十年。您丈夫的案子发生在2004年,到现在已经超过了二十一年的追诉时效。”
“其次,卷宗显示,您在过去二十年里,先后向市中院、省高院、最高法提起了十七次申诉,全部都被驳回。这意味着,所有常规的司法救济途径,都已经走完了。”
“从法律程序上讲,这个案子,已经是个死案。想翻案,难度堪比登天。”
顾影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孙丽的心上。
追诉时效已过。
申诉全部驳回。
死案。
这几个冰冷的词语,让孙丽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她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从沙发上栽下去。
“俺……俺也找过律师……”她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发颤,“魔都的大律所,俺都跑遍了。他们一看材料,就跟您说的一样,都劝俺放弃……”
“还有一个律师,收了俺五万块钱,那是俺在工地上搬了两年砖才攒下的钱……他说他有关系,能帮俺把案子递上去。可钱一拿走,人就再也找不到了……”
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用手死死捂住脸,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骗走一个走投无路的女人最后一点积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