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白芍叹气道:
“何苦呐,齐云有个父亲不好吗?”
“我原先也只当阿唱是一时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刚才她跟我说了之前的事。”
郭氏顿了顿,戈唱不提这些事,自然是不喜欢被广而告之,是以中间过程只简略带过,最后道,
“……她怀身子时,王爷将她送到西山皇贵妃处,被囚禁数日,送进城又被追杀,一路从北逃到南方……她太不容易了……”
大家沉默了下去,雨势渐小,但屋檐上的积水还在嘀嘀嗒嗒往下淌,何光负手而立,望了望天,这才道:
“你们都回去歇息吧,我去通知刘教头。”
这话也就是表明不会上山躲藏了,众人没有任何异议的听了话,何光这才拿过刚才郭氏的那把伞迈入雨中。
他从院中走过时,戈唱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正好面对着窗户,为透气她打开了一丝缝隙,瞥到何光的身影后,她却只剩麻木。
高世君曾经是她来这个世界后脱离奴身的希望,是她的初恋,也曾经是她枯槁生活中的一抹曙光,可如今成了她的雾霾,只想逃离。
再说高世君,郭氏提到姜汤二字着实刺激了他的记忆,也提醒了他,那个给他煮姜汤,替他细心疗伤,陪他半夜聊天,也会为他放弃自由千里南行的戈唱……已经不属于他了,或者说,彻底与他无关了。
还有那个孩子,常苏转述里长的话说,戈唱是两年前到村子的,不仅嫁了人,还抱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并说查过他们的户籍,丈夫叫秦浩,一开始还陪着来了,后来回到昱城去做买卖了。
按这个时间来说,他的孩子真被他害死了。
三年前他一心只想着篡位,孩子当然可以让路,不过牺牲这点血脉,后来知道保住了,内心从松口气到惊喜,接到曹飞消息简直兴奋激动到无以复加,他第一次尝试到一种奇异的、由衷的感情,这是天生的,很新鲜,也很值得回味,让他根本难以抵挡……
然而这一切却是曹飞的失误,更是他的错误。
他亲手杀了那个还未来及谋面的生命。
人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没有希望,而是以为有希望却被无情的剥夺,他想到戈唱当时不知该有多么伤心难过,他自然也能理解她为何彻底的离开,因为哀莫大于心死。
想通了这一层,高世君忽然就觉得房间里憋闷的令人窒息,他没有办法再待下去了,是以才狂奔出去。
骑着马奔驰在漆黑的雨夜里,冰冷的雨水让他麻木,也让他有种自我惩罚般的痛快,山坳里根本无法辨识清楚路况,高世君也不在乎,猛地只觉马身一陷,他就被抛了出去,惯性让他摔出一个弧度——
他没有试图减少冲击力,只闭上眼任由身体重重摔倒在地,他想忘记一切,他想重新开始,可纵然贵为一方霸主,谁又能真的帮他做到?
何光从隔壁回来,刚才刘宽一听带了几个人就奔出去了,高世君带了不少人来,但为不影响他们生活,白日除去几个伪装成徒弟模样的侍卫,其他全待在里长家,晚上则继续在旁边教室里打地铺。
其实还蛮辛苦。
可他也理解戈唱。
何光估摸刘宽他们是不会回来了,将院门关上,经过戈唱房门口时他脚步顿了一下,想了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叹口气离开了。
就在院中众人陆续歇下时,忽然想起猛烈的拍门声,雨势这会儿又开始大了起来,拍门声和喊声被掩盖住,大伙儿无人听到,拍门的人显然是着急了,直接将院门踹开冲到正方前,继续拍门道:
“何先生!陶先生!何先生!陶先生!”
里面的人终于被吵醒了,何光趿着鞋边披衫子边出来,打开门就被对方钳住手,对方浑身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慌的声音都变质了:
“先生快跟我去,王爷受了重伤!”
何光一看,赫然是刘宽,当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