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我抬眼向二楼看去，上面没开灯，一片幽深。我却渴望能在那一片黑暗之中看见一眼她的身影，可从头至尾......我都没能瞧见。
忽然不知为什么，我心底涌起一股细微的恐慌。我不再让方晗去学堂，只觉得她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
她似乎很是不喜我和谢妍的婚事，婚事见报的那一天，我勒令让府中下人把报纸都收起来绝不可让她看见。
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在我看见窗边矮桌上摊开的报纸时，便知道瞒不住了。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在窗前坐着，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可她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心惊。
我同她说话，好声好气的说话，她却充耳不闻。那一刻，我忽然就想到了一句话“哀默大过于心死”。
我问她，难道没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却听她道：“我祝督军和谢小姐，百年好合，恩爱一生。”
我心下一空，口不择言。她仍是求着我放她走，也许直至这一刻看着眼前的人，我才真正意识到她是想要离开我的。
明明答应过要陪着我一辈子的人，却要食言了。
“或许......有别的办法。”但我知道这话只是在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不会有旁的办法了，这世间本就没有双全法，能让人人都满意。
我还在梦里沉沦，她却早已清醒。我甚至害怕继续和她在交谈下去，只能落荒而逃。
她让我别再自欺欺人了，可我这人自私贪婪，总想骗人又骗己。
......
腊月十八，是我和谢妍的订婚宴。
为了给谢家脸面，向世人表态，就连订婚宴我都操办的盛大。
谢妍在我身侧笑靥如花，而方晗呢。她已经许多时日不曾理睬过我了，就好像我现在真的是一个和他无关的陌生人一般。
她看着我的眼神死寂幽深，再不见从前的璀璨。
书朗也曾劝我，既然不喜欢谢妍便不要娶她。可他年纪尚小还不懂得，娶谢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我悔婚，便会背上过河拆桥的骂名，程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望便会大打折扣。所以谢妍，我不能不娶。
不出所料，宴会上我又看见了周槐序的小未婚妻。她一个人没跟在周槐序身边，倒是盯上了我的副官。
我只看见她低声同孙副官说了些什么，孙副官便朝我走来。
谢妍在一旁，他只能附耳说与我听，“佟小姐问，能不能上楼见一见方晗小姐。”
我心中一跳，但面上不显，维持着原本的微笑若无其事道：“你只管去办。”
孙副官得了令，便转身走向佟令宜带着她上楼去了。
我不知那晚她和方晗说了些什么，但她总归肯给我几分好脸色看了。
有时候恍然，我也会觉得她应该是接受了这个现实，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陪着我。
除夕那一日，我久违的和她还有书朗坐在一起吃了年夜饭。舒月大概再过段时间就能回来，一家团聚也是不错。
逢年过节书朗总要嚷嚷着放鞭炮点烟花，我从不喜欢做这些事。自小父亲就告诫我，我以后会是程家的脊梁，是程家的希望。只有谨言慎行，比旁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将程家和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是以，他们玩闹的时候，我总在书房里手握书卷或是研究策论。
可是今年我忽然不想这样逼迫自己了，我携她站在门前看着书朗点燃一个又一个灿烂烟火，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没有需要仔细考量的事情，没有需要应付的人，在身边的都是最亲近的人。
破天荒的，我抬头注视着漫天烟火许了一个愿望。别无其他，我只是希望她能够一直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直至终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