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秦佩兰轻叩房门,小心地推门进来,“我给你端了碗醒酒汤来,你喝一些。不然明儿起来得头痛。”
令宜回身冲她笑道:“谢谢伯母。”
“好孩子,别和伯母客气了。”她走到令宜旁边,随手把汤碗放在桌案上。眼睛瞥见案上的笔记本“咦”了一声,“这不是兰时的本子吗?定是不小心拉在这里了,待会儿我叫人给他送去。”
“好。”令宜把笔记本合上,递给她,眉目柔和。
秦佩兰却有些怅然,原来的小姑娘已经长大,更加美好的遥不可及。有些话,她是想说的,只觉得再不说,恐怕就来不及了。
“你走之后,兰时偶尔闲暇总会来这里静坐着读书。他不说但我和他爸都知道的,他心里怕是在想你。兰时这孩子性子硬,也从没真心实意喜欢过谁,你是头一个。他的确有许多做的不好的地方,但喜欢你这件事却是真的。”
“伯母......”没想到秦佩兰会突然和她说这些话,令宜有些不知所措。
“三年前你走的那一日,他没能来送你。其实是出了车祸,我和你伯父也是在你走之后才知道的。赶到医院的时候,他还没脱离危险。直到许多天后,他醒过来第一句话问的是你在哪里......”再次回想起那时候的光景,秦佩兰还是觉得有些心疼,声音不觉一哽。
令宜却从不知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她只当那一日周槐序是故意不来送自己,只当他的喜欢只是嘴上说说的而已。
“可......舒月姐来信从未提过这件事。”
“这件事被瞒了下来,外人只知道兰时那时候生了一场病,养了许久才痊愈。除了确之,就连对着程最,我们没透露过一点。”
“为何?”
秦佩兰知道她要问的是,为什么要瞒下来这件事。于是解释道:“因为那日开车撞兰时的是吴慧芸,找到他们的时候,吴慧芸已经没了呼吸。吴家和周家之前势如水火,一朝之间一无所有,还负债累累,她心中不平也是应该的。瞒下来也是兰时的意思,算是卖给吴家一个人情,免得事情做绝了不好收场。”
说起吴慧芸,令宜对她的印象就是当初在学堂里颐指气使的模样。那时她受了吴慧芸的欺负还不敢吭声,再有就是她后来不知为何退了学,和一个西洋男人订了婚。
也不知为何,令宜忽然想起那一日周槐序来送饺子给她的时候。半路上忽然停车面露不适的模样,那时他只说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宿醉觉得头疼。她那时候不以为然,也信了他的说辞,但现如今仔细回想好像又疑点重重。
“那场车祸......是不是给他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秦佩兰倒是坦然,“的确有一桩。但好在不是特别严重,那场车祸之后兰时就很少让旁人替他开车了。一来是当初替他开车的那个小司机也命丧当场,二来他还是觉得自己开车更放心些。痊愈后,他各方面都很好,唯独一件。就是不能见强光,一见到强光就觉头痛。他说是那一日对面的车子撞上去时,开着大灯,将人双目都刺地看不见了。后来每每见到那种灯光,便总会觉得十分不适。”
令宜沉吟,原是......这样吗?
那些曾经积攒在心里的细小疑问,在此刻都得以解释。但不算是释然,反而有些沉重。
“伯母也不愿强求你,但总归......为人母亲,我也想为兰时多争取一些。”
心里的话一口气都说出来,秦佩兰觉得轻松不少。外头风雪渐起,秦佩兰轻叹一声走出房门,看外头雪落无声。
远处西洋阁楼上大本钟敲响零点的钟声,洪亮悠远,意味着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
第二日令宜起了个大早,周府里每个人都穿着新衣喜气洋洋的。
原本按着习俗,初一这一天是要出去拜年的。但在云州城能让周家前去拜年的少之又少,原先还有一位林家老爷,可自打林老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