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程舒月一顿,没想到她还会关心这种事情,一时间来了兴致,“哦,那孩子是城北徐家的小少爷,叫徐子胜。”
“可是那个制药的徐家?”
“正是。”
令宜感叹道:“前些年瞧见过几次徐家小少爷,那时候还是个半大的娃娃。如今倒也长开了,面对面也认不出来了。”
“说是当年徐夫人生这个小儿子的时候早产,差点这孩子就养不活了。后来救回来可不就金尊玉贵地养着,看得比眼珠子还宝贝。”话锋一转,程舒月继续道:“不过徐家的这颗眼珠子倒是瞧上别人了。”
“就是刚刚那个叫闻雪的小姑娘?”
“可不是嘛!但闻雪没有家世背景,贫苦出生。家里还有一个酒鬼父亲,能来学堂读书都已是不易。徐夫人哪能允许自己的宝贝儿子喜欢这么个人,生怕徐子胜被人哄骗做了摇钱树去。这不,前些日子徐夫人还来学堂闹了一场。不过现在看来徐子胜压根没准备听他妈的话。”
少年的喜欢炙热灼烈,是毫无犹豫的偏向,是在众人面前的维护。在这样似火的年纪里,能拥有这世间最坚定的感情,闻雪尚且幸运。
“你就坐这里吧,同我一起,还能做个伴。”
程舒月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放在了自己对面的桌上,桌面简洁干净,显然被人提前打扫过了。
很顺利,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曲折,令宜就成为了崇实学堂的一位国文先生。
说实话,第一天任课她有些紧张。但好在学生们还算得上听话,一天的时间不知不觉间就结束了。
“要不要送你一程?”程舒月现在习惯了自己开车,便不再让程最派司机来接。正好顺路,她便问了令宜。
“不用了,你帮我租的地方离学堂很近。正好我想自己走走回去。”
锦儿有要好的同学一道儿回家,自然也不能因为佟令宜的突然到来放了人家鸽子。况且她许久没有细致地走过学堂前的路,没有观察路边的景色,这个她生活了不过一年多的云州城,却是让她有诸多想念。
和从前一样,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令宜才尾随着人流最后的尾巴准备离开学堂。
冬日里的学堂,除了几棵常青树,满目苍白。
微风乍起,惊起满地苍白。
鬼使神差,令宜就想要去学堂的后院看一看。那座芳草还未如茵,鲜花还未盛开的苍凉花园,也充斥着些许她的回忆。
但她没想到,又遇见了徐子胜和闻雪。
“被人欺负了你难道只会去哭吗?他们犯的错,为什么你要委屈自己?闻雪,你受他们欺负的还少吗?”少年凌冽的质问声从亭中回响在空旷的院中,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可他大概不能明白,无所依仗的少女处于的是何种境地。她毫无能力为自己出头,却又怕少年替自己出头。因为她过分清楚地知道,仅仅因为她一个人,万不能牵扯到他背后的徐家。
能来学堂读书的人,论家境,人人都比她强。但凡能进来的,都是云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而自己,凭借的不过是校长的一番仁慈。
徐子胜不懂,旁人也不懂,只有她自己用缄默维持着摇摇欲坠可怜的自尊。
“每次都是这样,他们就是看你忍气吞声,息事宁人。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捉弄你。”
“我都不畏惧父母,不畏惧世俗,为什么你不能勇敢一些?”
“原是我就这样不值得你信任吗?”
少年一声声的质问,让她瘦弱的身躯轻轻颤抖。
“我不能。”她颓然掩面,“我真的不能够......”
少年亦是不忍,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令宜没再看下去,转身离去。越是观察,越是能在闻雪的身上窥见到曾经的自己。
只是不知当时的周槐序,究竟是何种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