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庆幸,她没有真的要嫁给张养皓。他又该悲伤,所爱之人弃自己而去。而后想想,其实不过是他咎由自取。
在那样的年纪,不懂得如何爱人,活该他不能得偿所愿。
“兰时,愣住做什么。快坐下来吃饭了。”
秦佩兰一句话,把他陡然从回忆里牵拽回来。他木然坐下,令宜端坐在他对面,不再是以前那样在他身侧,都不需要抬眼,稍稍一侧就能看见她。
他好像忽然失了魂,只听着桌上笑语连连,满桌的美食珍馐也食之无味。
这三年间,他时常想起她的一颦一笑。可现在看来,于她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瞬,不值一提的过往罢了。
“兰时。”他听得有人唤他,“兰时!昭昭要走,你还不快些去送?”
秦佩兰悄声耳语,见自己儿子木讷的样子,恨铁不成钢。
屋内地龙正盛,乍一出门迎来一阵寒意,周槐序这才发现,自己打从进来就没脱下身上的大衣,平白热出一身的汗来。
“令宜。”他不敢高声语,只能轻唤一声。两个字涩涩地堵在喉咙,叫人心头一哽。
“周先生还有什么事情?”较之三年前,她的嗓音没什么变化,还是软软的像冬日里温暖的棉花。但面对周槐序却客气且疏离,不似以往。
“你住哪,我送你。”
“不用了,我住的地方不远。”
周槐序惶然道:“难道我们非要这样吗?”这样生疏,客套,连最基本的朋友都没得做。
令宜没想过和他真的把关系闹僵,见他脸色不好便松了口,“你要是想送便送吧。”
她没说假话,学堂离周家本就不远,她住在学堂边上自然也离周家很近。走过去也不过一刻钟多些的时间,还不至于非要让人送一遭。
周槐序命人取了车,没叫司机,反而自己进了驾驶座。
令宜漠然看了他一会儿,没说什么,作势也要上车。
“坐前头,后面车座上放了东西。”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出门送货,后座上大大小小堆了一堆纸箱,就算想坐也没空下脚。
令宜本不想同他一起并肩坐着,此刻也不得不勉强坐上了副驾驶。
车窗没关,冬日行驶在路上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划过脸颊,惹的人皱了皱眉。
“很冷?”周槐序微微侧头,眼睛却盯着前方。
令宜没和他客气,道:“有点。”
周槐序打了个方向,把车停在路边。修长的手指越过她胸前,径直伸向了另一个地方。
他三两下把车窗摇上去,令宜瞥了一眼他的神色,没流露出什么一样。
似乎没想到周槐序会这样做,她有些不自然语气闷闷道:“我自己可以关。”
他那一侧的车窗也没关死,他专注摇着车窗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冬日午后,晴空无雪,没了冷风的侵袭,车内倒是暖和许多。
周槐序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没急着把车开走。手腕上的石英腕表被和煦日光照得表盘泛着光,随着他细微的摆动光彩刺目。
“你......”他双手张开又攥起,透露着几分无措,“令宜......”
他倏地转头看她,是她从没见过的神情,仓皇且无措,“这三年......你过得还好吗?”
这是一开始重逢时就该问出口的话,却在他心里盘旋良久,在这一刻才迟迟问出。
实际上,他还有许多话藏在心里,难以宣之于口。事到临头,鼓足了勇气却还只是堪堪问出了这一句不痛不痒的寒暄。
“挺好的。”不多作赘述,也许在她眼里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寒暄。
周槐序尴尬地连连颔首,“听说你去了大不列颠。”
“嗯。”
“我知道纪书朗也去了那里,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