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还是生气了,令宜想。
跟在他身后跑的仓促,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拿。咖啡馆里暖洋洋的让人意识不到云州城冬日的严寒,只是一迈出门身上就被冻得打了个寒颤。
何止外套,她连从家里带出来的书本都没来得及拿,两手空空地就跟着周槐序出来了。
路边卖包子的摊贩高声吆喝着,刚蒸好的包子冒着白茫茫的雾气。令宜搓着自己的快被冻僵的胳膊,好似被那雾气迷了眼。
所幸咖啡馆回家不远,坚持一会儿回去就好了。
倏地视线被罩住看不见眼前的路,鼻尖都是咖啡冷却之后醇香苦涩的味道还混杂着好闻的槐花香。
是周槐序把大衣脱下来给了她,她从里面冒出头将大衣披在了肩上。他身量很高穿着的大衣自然很长,长到衣摆已经到了令宜的脚腕,差一点点就要拖到了地上。
她想起林确之说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下意识地就要脱下来还给他,却被他阻止了。
周槐序单手攥着大衣的两半领子把她裹得更严丝合缝了些,堪堪露出一颗可爱的脑袋。他们离得那样近,只有周槐序捉住衣领的手搁在中间。
她微微抬起头,肤白如雪,唇如朱砂,仿佛满目星河皆入了周槐序的眼底。他忽然生出一种荒唐的想法,他想......亲一亲她。
呼吸纠缠在一起,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佟令宜曼妙的脸庞,一点一点低下了头。她温热局促的呼吸喷在他的脸颊,离得越近周槐序越能看清她灵动眼眸中的波澜,唇齿相碰只需一瞬,心若擂鼓。
他清楚地看见佟令宜的睫毛因为紧张来回颤动,已经很近了,现在哪怕是一点不小心都能吻到她。
可下一秒他清冽的嗓音响起,未染丝毫情欲,“你很喜欢纪书朗?你要是喜欢他,我不介意成全你们。”
他眼眸里含着笑,令宜看在眼中却是世间最恶毒的那种笑意,他继续说道:“我可以......和你退婚,成全你们。”
明明他们离得这般近,她却发现他们的心离得很远。咫尺天涯,不过是如此了吧。
也许他从始至终都没对自己产生过好感,从一开始他就对身上捆绑的这桩婚约感到厌恶。只不过如今终于能找到合适的借口说出心里的那这句话。
他是那般的好,带她去学堂,教她立身处世的道理,也会连夜赶路只为了找到她。他又是这样的坏,说话从不留情面甚至刀刀致命。
不过她又想,周槐序他又有什么错呢?他不过是不喜欢自己罢了。
他们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谁都没有动,街市上人来人往还以为他们是这世上最温柔相依的爱人。佟令宜没说话,两人就那么僵持着,周槐序能看见她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渐渐蒙了雾气。
“你......”他心口一紧,不自觉松开了手。
“我和纪书朗清清白白,他只是帮我补习外文罢了。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般想。”
补习外文?家里现成的外文先生她不求,非得去求纪书朗。然而周槐序丝毫没有考虑过为什么,佟令宜不敢和他替这样的要求。
他只听见她说:“周槐序,你或许不知道,有时候你真的坏到了极致。”
她一直叫他先生,最多是一句“周先生”,像现在这样叫周槐序还是头一次。她脱下肩上的大衣还给他,与其说是还不如说是扔了回去。然后头也没回地越过他跑走了。
那一瞬,周遭的声音似乎都难以入耳,耳畔轰鸣,满心满眼的都是她方才落荒而逃的背影。
“周兰时,你的心肠可真是硬。”回神时,林确之已经走了过来就站在他身侧抱着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周槐序瞥了他一眼没做声。
“程小少爷可是追上去了,你真的不去追?”
“我为什么要去?”
“她可是你未婚妻,你看到旁的男人追她不该有紧迫感吗?”
“我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