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落了地。可下一秒,胸腔里的那颗心仿佛被冰霜覆盖再也无法跳动。
他听见方晗声音冷冷,裹挟着窗外的冰雪,开口道:“我祝督军和谢小姐,百年好合,恩爱一生。”
她像一个局外人,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谢妍,还能说出这样恭喜的话来。而程最此刻才发现,自己早已被她困在局中,不得善果。
“方晗,你当真是好样的。”
他刚归家一身风尘还未褪去便来看望她,得来的不过是她毫无感情的回应。偏偏程最知道,自己除了威逼利诱对她已经别无他法。
“程最。”她不再看他,像是用光了力气颓然依靠在椅背上,发出这样一声叹息。
她究竟有多久没有这样叫过自己的名字了,程最已然记不清了。她刚跟他时,都是唤他少爷。中间情浓之时唤过几声名字,再后来便是督军了。
再听她叫上这么一声,程最只觉得恍如隔世。仿佛还是在越州那个绿草如茵的午后,还没有谢妍的出现,他们彼此依偎彼此......心动。
千言万语凝结于心,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这短短两字,只听见自己软下了嗓音道:“你说。”
“我答应你,再陪你一段时间。等你和谢小姐成婚,你就放我走......好不好?”
“为什么?你就那么想要离开我吗?”
“我感激你当时为我赎身,也曾经对你有过爱意。只是......若你跟谢小姐成婚,我留在这里该如何自处?是在这里每日看着你明媒正娶的妻子的脸色战战兢兢地过活,还是你在外头置办个宅子让我搬过去。无论是何种,我不过都是你永远见不得光的情人。”
“或许......有别的办法。”究竟是什么办法,程最自己都不知道。
方晗嗤笑着叹了口气,“别自欺欺人了,你堂堂一个督军和一个戏子纠缠不休是多大的笑话。到时候传出去丢的不仅是程家的脸面,更是打了谢小姐的脸。你既然选择了权势,就要舍弃其他的东西。程督军,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懂。”
是啊,他怎么会不懂。只是在苟延残喘,自欺欺人罢了。他对谢妍只有利用没有感情,而对方晗那点感情远远比不过他对权势的渴望。人最后不过都是败给了贪心。
在战场上直面枪林弹雨的堂堂督军,此时面对方晗犹如利刃的字字句句后,心生了退意。
他选择了逃避,“你累了。”
她整日待在房间中不曾出门,哪里会累。这不过就是程最蹩脚的借口。方晗不依不饶道:“怪就怪你不该让我读书,不该送我去学堂。或许今时今日我还会死心塌地地跟在你身侧,老老实实做你的情人。”
他却好似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说:“你不是和那个佟令宜算得上朋友吗?明日我差人去周家请她来陪你。”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我还有事,便不陪你了。”
“程最,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方晗没回头,只听见身后他的步伐踉跄了一下,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甚至没回应,半个字都没有。若不是那一声踉跄,方晗恐怕都以为他没听见自己说的话。
现在看来,不过是装聋作哑罢了。
门咔嗒一声被关上,室内又回归一片寂静。方晗乏力地闭上眼睛,没什么力气再去思考。
只听见走廊不远处传来程最严厉的声音,似乎是在问今日是谁送的报纸。方晗闭着眼无奈地笑了笑,他也就是会拿这些佣人撒气罢了。谁拿的报纸有什么重要的呢?横竖,他也是要和谢小姐订婚的。
如今他拿她没法子,便只能去找旁人的茬。订婚宴也不知什么时候办,方晗想着莫不是到时候自己还得当着谢妍的面去说一声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