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需要周槐序多说一句,锦儿就喜笑颜开地对他说:“那周少爷你跟我去找小姐吧,小姐见到你来了一定很开心。”
周槐序没正面应她的话,只吐出两个字,“带路。”
他们住的地方其实离车子停下的地方不远,只是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腰,锦儿带着他弯弯绕绕爬了一会儿便到了。
小路两旁是栽得紧密的竹林,皑皑白雪压弯了翠竹,头顶上时不时还掉落几滴融化的雪水来。为了出门方便,周槐序没再两三层外三层地套着西装和大衣,他身上就穿了一件远山紫文竹长衫,说巧也巧和身侧的竹林倒是相得益彰。
沿着竹林一路上坡,在尽头便到了锦儿口中那位老伯的家。
和想象中一样简陋却朴素,院内的烟囱冒出袅袅炊烟在这荒郊野外平添了几分烟火气。年迈的夫妻吵嚷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当即锦儿便知道自家小姐已经回来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让令宜和周槐序见面,扯着嗓子就冲里面喊道:“小姐,你快些出来看谁来了!”
闻言不过两三瞬,院子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来。小院在这一块地的最高处,周槐序站在小路尽头微微仰头看过去,微微愣了神。
她穿了个月白底色的褂子,上面好似水墨画家随手用靛蓝描摹上去的几笔零散画作。这样的色彩搭配往日里就连秦佩兰都会嫌弃老气,偏生她不觉有什么依旧穿在身上。
头发更是随意用木簪挽了一个发髻,松松散散垂在脑后。没什么可出彩的打扮,可周槐序就是看进了心里去。
她身后是简陋屋舍,屋舍后是茫茫白雪。他仰头,她低首。
那一刻,周槐序只觉得她像从前在佛堂中看万人供奉敬仰的观世音菩萨。他甚至忘记了来这儿的目的,目之所及是她,心中所想亦是她。
她圣洁的犹如碧绿池水中安然绽放的白莲,朴素却又高贵。她又更像那心怀苍生的观世音,菩萨低眉,手捻柳枝,普度众生。
身前是红尘万户,身后是般若净土。
菩萨低眉浅笑,堪堪乱了凡俗俗子的一生。她低眉浅笑着向他走来,如玉般无暇的面容和这周遭纯洁的白雪相互映衬,显得唇上一抹朱砂更为鲜艳蛊惑。
“周先生。”
如每一次见面的开场别无二致,也和每一日的问好别无二致,她又开口唤他先生。明明几日未见,再听到她这一声“周先生”时,周槐序忽觉山河已秋,恍如隔世。
而心下只有一个念头,明确的不能再明确--她没事就好。
令宜心中何尝不觉得欣喜,她上午本已经写好书信在镇上寄了出去,只盼着有人能来接应就好。从未想过,周槐序会亲自过来寻她。
“先生怎么会到这里来?”其实她想问,他是不是真的是为她而来,但她却不敢将这句话宣之于口。
周槐序跟她迈进眼前的小院,环视四周淡然道:“听说岑州发生了雪崩,妈她很担心你就让我来找你。”
若是先前跟他一起来的司机听见了,肯定在背地里笑掉大牙。若是让秦佩兰本人听见了,更是要和他闹上一场。可惜了,这两人都不在眼前,只能任凭周槐序胡说八道。
对于他的话,令宜素来是深信不疑的。她只失神了一瞬,便又提起笑来,“还好我们已过了岑州,劳烦伯母关心了。”
周槐序难得没嘴毒,安慰了一句,“人没事就好。”
原本吵嚷着做饭的老夫妻也推推搡搡地从厨房走了出来,一见到周槐序难免惊讶了一下。
他们这地方偏僻,多少个月都不会见到人影,这一场大雪倒是送来了两个不得了的人物。原本他们瞧着先前来的小姐已经是富贵人家出身了,没想到今日来的公子哥儿更是气质高贵。比起同佟小姐来说,他们更觉得眼前新来的这人更难接近,于是老两口难免有些尴尬发憷。
打量了半天,才憋出来半句话,他们问:“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