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挑又将酒杯推进了些。
“这是果酒不醉人,昭昭你给我个面子和我哥喝一杯吧。”
纪书朗生怕她惹怒了程最,一个劲儿地使眼色。
令宜抬眼越过程最看向他身后觥筹交错间漫不经心依靠在圆桌上品着酒的周槐序,他那样高贵自得,好似生来就属于这种场合,悠然自得的好似忘了自己。
程最阅人无数,就令宜这样自己看似掩饰的眼神早让他看了透。她和书朗站在这里,心却早早飘到对面那人的身上了。
“佟小姐赏个脸?”
这话是程最说的,令宜若是还不喝就是不识好歹惹了东家。她自觉地拿起桌上的酒杯,朝着程最柔柔一笑。
程最当即明白她的用意,手中的杯子和她对碰,“程某干了,佟小姐随意。”
她这样娇弱到一看就不会饮酒的小姐,程最也没指望她能一口气喝完。他不过就是想当着书朗的面,好好认识一下这位佟小姐罢了。
谁曾想令宜也不甘示弱,一口气将酒杯里的酒都喝了个干净。程最不免咂舌,面上不显依旧冷淡如冰,无甚表情道:“你们玩。”
桌上放的那酒虽说是果酒,但是混合调制出来的后劲儿极大。令宜这会儿只觉没什么其他感觉,神志尚且清明。
只是透过那重重人影,越过丝竹管月,她看向周槐序时忽然有些朦胧不清。
但她看得见,吴家那位小姐笑语盈盈地走向他。忽然,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似的,摔在了周槐序怀中,她今日打扮得也很是好看,举手投足间比起自己强了不知多少倍。
她就那样羞怯地倒在周槐序怀中迟迟不愿起身,而周槐序呢。不知过了几瞬,他才伸手将怀中的人扶起,两人四目相对似乎......眉目里互有笑意。
饮酒过快容易醉,更何况还是空腹饮酒。方才程最倒的那一杯可不少,纪书朗看她神色不复清明,疑心她是醉了。
“要不要我带你去休息?”
令宜摆摆手,复又想起什么似的自己伸手去拿了酒瓶堪堪倒满了一杯。
“我只是从未喝过这样好喝的酒......想要多饮几杯。”
此酒最是醉人,方才是怕惹怒大哥他才劝她喝上一口,谁知道这傻姑娘不仅全喝了,如今还要再喝。
“酒多伤身,你从前未喝过这次便少喝些。”
令宜哪能听他的,酒劲上头平日里温顺乖巧的人都会张牙舞爪,她趁纪书朗不妨猛地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她垂着头,不再看向周槐序的方向。他那样受人欢迎,那样万众瞩目,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两杯下去便还有三杯,酒这东西有时是救人的灵药,有时又是害人的穿肠毒。彼之蜜糖,我之砒霜。于他们这种人而言,这两杯酒不过尔尔甚至不会影响任何事情,而于令宜而言这两杯酒便是能摧垮她最后清醒的催化剂。
“你不能喝了。”
她连站都站不稳,却还想着去够酒杯。纪书朗只能揽住她,防止她挣扎哭闹。
奇怪的是这小姑娘喝醉了也是安安静静的靠着,除去嘴里低低嘟囔着些什么还是平日的乖顺。
纪书朗挟制住她,她拿不到酒杯心下忽然觉得难过。
究竟是为喝不到酒还是为了周槐序那个人,她也想不明白。她只觉得身边的靡靡之音不绝于耳,桌上晶莹透彻的酒杯在向她招手。
“阿玛......额娘......”
恍惚间她又回到北平的王府里,温暖干燥的被褥,额娘身上清甜的香味。她一直怀念着这些早已不在的东西,每每触及时总觉得心脏绞痛难安,让人不自觉流下泪来。
这么想,便这么做了。她迷迷糊糊趴在桌上啜泣,不知不觉间却渐渐睡去。
睡意朦胧间,只听见面前清朗依旧的嗓音,那人说道:“我带你回家。”
只是她的家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