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手里的弹壳还带着铁皮猪肚子里的温热,天空已经压了下来。
乌云像一锅烧糊的粥,沉得几乎要贴到哨塔顶上。
风不是吹的,是抽的,一下一下抽在脸上,带着股铁锈味。
他刚把最后一枚带电空壳放进备用箱,铁皮猪耳朵突然一抖,鼻孔喷出两股白气。
不对劲。
他猛地抬头,一片灰黄色的雨滴砸在哨塔钢梁上,滋啦一声冒起白烟,铁皮瞬间开始剥落,锈渣哗哗往下掉。
“吹哨!”
江无涯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铁哨塞进嘴里,用力一吹。
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
守夜的孩子们立刻从雷区撤离,张婶带着大妈团冲出去关外围闸门。
饭桶从墙角窜出来,用猪鼻子拱开一堆杂物,叼出几块防水布就往物资堆上盖。
江无涯冲进指挥帐篷,一脚踹醒值班的人:“起来!
金属结构全面检查!
非必要不外出!”
话音没落,第一滴雨砸在帐篷顶,帆布边缘立刻焦黑卷曲,一股刺鼻的酸味钻进鼻腔。
“这雨吃铁!”
他抓起对讲机,“所有人进屋,关窗关门,能搬的都搬进去!”
外面已经开始乱了。
移动堡垒外壳出现凹坑,雨水滴上去就腐蚀出小洞,边缘冒着白烟。
地下仓库入口的钢筋支架也开始软,铁皮猪冲过去用身体顶住,獠牙死死咬住地钉。
江无涯抄起扩音喇叭往外跑。
主楼屋顶漏水越来越严重,储水区的雨水混着酸液流进来,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几个孩子吓得哭起来,大人抱着他们蹲在角落,谁也不敢动。
“老陈!”
江无涯对着对讲机吼,“能让你的纸鹤挡雨吗?”
陈卫生赤脚冲进雨里,头湿透还在搓纸团。
他抬头看天,雨水打在他脸上,皮肤立刻泛红。
“能改!”
他喊,“活性炭层加再生纤维膜,先做简易滤网!”
他双手一扬,三十只卫生纸鹤从工坊飞出,在主楼上方排成网格阵列。
每只纸鹤翅膀展开,夹层里释放出絮状过滤材料,灰雨穿过时被截留部分颗粒,落下来的已经变成浑浊但不再冒烟的水。
“有用!”
有人喊。
“接水!”
江无涯跳上台阶,“所有泡面盒拿出来!
能用的容器全摆出去!”
居民们翻箱倒柜,五颜六色的泡面盒、塑料碗、奶粉罐全摆在屋檐下。
雨水滴进盒子,出噼啪声。
有个大爷拿着三个不同牌子的红烧牛肉面盒子排成一排,嘴里念叨:“左边这个吸水快,右边这个耐泡。”
江无涯差点笑出声。
电力系统开始报警。
监测仪闪红灯,照明线路一根根断掉。
哨塔的探照灯熄了,围墙上的应急灯也灭了一半。
墙体有松动迹象,东侧一段混凝土墙裂开细缝,雨水顺着缝往里渗。
“饭桶!”
江无涯吹哨。
野猪冲过来,用脑袋顶住墙角。
它后背的脂肪层鼓起,像装了个隐形背包,里面全是江无涯之前收的各种螺丝、铁片、废旧电路板。
它低头一拱,把一堆金属垃圾推到墙根,堵住裂缝。
“童童!”
江无涯转头喊。
小女孩从避难所门口探出头:“在!”
“带孩子队清点容器,按大小分类,优先存干净水。
泡面盒不够的,用再生纸折漏斗,接二楼的过滤水。”
“明白!”
“铁皮猪!”
江无涯拍了下猪屁股,“暂停吞金,守地下仓库!
谁敢靠近就撞飞!”
铁皮猪哼了一声,蹲在仓库门口,獠牙对着外头,像尊金属门神。
江无涯爬上还没完全塌的哨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