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弹的红光还在天上烧着，江无涯站在高台上没动。
他右手搭在铁皮猪背上，能感觉到那层厚皮底下有东西在鼓动，像心跳，又像是金属在熔。
“老吴头那边还有多久？”
他问。
陈卫生从纸鹤堆里抬起头，手里正拆着一块旧电池，“血清还差两小时，但炮的事……得看它自己能不能挺住。”
铁皮猪趴在地上，背部裂开一道口子，骨刺肿得亮，像是要炸。
它喘得很重，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白烟，地面被它的体温烤出一圈焦黑。
江无涯蹲下来，伸手摸了摸那道裂缝。
烫手。
“它吞了装甲车，可金属没化开，卡在脊椎里了。”
陈卫生把锌粉倒进纸包，“再不疏通，它就得把自己烧爆。”
江无涯站起身，“饭桶能啃开热引擎，说明高温能让金属软。
咱们也得加热。”
“锅炉房还有三块烧红的废铁，但怎么送过去？直接碰会烫死它。”
“用纸鹤运。”
江无涯看向陈卫生，“你能控制它们飞稳吗？”
“我让它们贴地滑行，保持五厘米高度，误差不过一指宽。”
“那就干。”
陈卫生吹了声口哨，十几只卫生纸鹤立刻升空，在空中排成一行。
他把三块裹着石棉布的废铁绑在纸鹤腹部，按下遥控器上的绿色按钮。
纸鹤群低空掠过泥地，像一群贴水面飞行的白鸟。
到了铁皮猪背后，它们同时松开夹扣，废铁精准落在裂缝两侧。
“嗤——！”
铁块接触皮肤的瞬间，蒸汽炸起，铁皮猪猛地抽搐，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吼。
它的背部开始红，血管状的纹路从伤口向外蔓延，像地图上的河流。
“有效！”
陈卫生喊。
江无涯盯着那条正在重组的脊椎线，“它在重新长骨头。”
一分钟过去，铁皮猪的背部隆起更高，中间凹陷形成管状结构。
骨刺退化，取而代之的是一根中空的金属炮管，表面螺旋纹清晰可见。
獠牙微微亮，像是充上了电。
“进化完成了？”
江无涯问。
“还没稳定。”
陈卫生看着纸鹤传回的红外图像，“内部温度七百度，金属流太快，随时可能堵塞或爆炸。”
江无涯拍了下铁皮猪的头，“撑住啊，兄弟，后面那群家伙可不会等你睡醒。”
就在这时，童童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江哥！
西北方向距离缩短到四公里！
震动频率变了，像是有履带在压地！”
江无涯抬头看天，乌云压得很低，风里带着铁锈味。
“炮能打吗？”
他问陈卫生。
“有弹药就能打。”
“火药呢？”
“库存的受潮了，点不着。”
“那就现做。”
江无涯转身走向废料堆，从一堆破轮胎里扯出几根钢筋，又捡起一把螺丝钉。
他把材料扔进一个橡胶圈里，外面裹上再生纸浆，压实，封口。
“这是炮弹？”
“暂时是。”
江无涯说，“你负责引信。”
陈卫生咬开一支干电池，倒出碳粉和锌粒，混上干燥剂，装进小纸袋。
他在纸袋一角插了根细铜丝，另一端连在纸鹤尾羽上。
“静电引信。”
他说，“只要纸鹤翅膀一抖，电火花就能点着。”
“试试。”
陈卫生放出一只纸鹤，载着火药包飞向炮管后膛。
纸鹤精准投递，火药包卡进底部。
第二只纸鹤紧随其后，完成连接。
炮管开始热，獠牙出嗡鸣，像是在充能。
“瞄准？”
陈卫生问。
“最大动静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