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五十五分,宿舍里还浸着沉沉的睡意。
铁皮柜子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一层薄薄的冷白,拾穗儿轻轻松开攥了半宿的被角,指尖还残留着布料起球的粗糙触感。
她屏住呼吸,仔细分辨着黑暗中的每一丝声响——上铺苏晓均匀绵长的呼吸,对面陈静翻身时床架轻微的吱呀,杨桐桐梦中无意识的呓语。
这些声音织成一张温暖的网,让她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
她弯下腰,连拖鞋都不敢好好穿,只虚虚趿着,踮起脚尖,像一只怕惊扰晨露的幼鹿,贴着冰凉的白灰墙根,一步一步往门口挪。
走廊的声控灯还暗着,只有尽头安全出口的幽绿荧光静静亮着,把她的身影投在地上,拉成一道沉默而坚定的细线,仿佛在丈量从梦想到现实之间,这段最安静的距离。
拾穗儿裹紧了身上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领口处还沾着上周食堂打饭时溅上的米粒——她昨晚特意检查过,可怎么搓都没搓掉,此刻倒成了心里小小的疙瘩,总觉得这米粒像是贴在脸上,让她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推开教学楼通往操场的侧门时,冷风“呼”地灌进来,拾穗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把围巾又绕了一圈,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操场的塑胶跑道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泛着深灰色,远处的篮球架像沉默的巨人,立在薄雾中。
她找了个靠近看台的角落坐下,这里背风,还能借着看台上方路灯的微光看清手里的mp3。
按下播放键的瞬间,清脆的英文字母发音顺着耳机线钻进耳朵,拾穗儿立刻坐直了身子,手指紧紧扣着膝盖上的英语课本。
这是她做了一个多月勤工攒下来的零花钱买的二手mp3,外壳上还有一道明显的划痕,却被她用透明胶带仔细粘好,里面存满了英语听力材料,从初中课文到高中真题,按难度排得整整齐齐。
“GOOd mOrning,everyOne……”
录音里的女声清晰流畅,拾穗儿跟着张了张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她低头看着课本上自己用红笔标注的音标,手指在“mOrning”这个单词下面反复摩挲——
上次英语课,李芹教授抽查朗读,她把重音放在了第一个音节,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时,她感觉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连耳根都在发烫。
“重音在第二个音节,mO-ning,不是mO-ning。”
她对着空气小声纠正自己,然后深吸一口气,跟着录音又读了一遍。
可刚读完,就皱起了眉头——她能听出自己的发音和录音里的不一样,像是裹着棉花的声音,含糊不清。
她索性摘下一只耳机,把耳朵贴得更近,mp3的外壳贴着耳廓,传来轻微的震动感,她跟着录音里的节奏,一遍遍地模仿,舌头在口腔里笨拙地转动,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