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周末午后,日头正毒,把脚下的柏油路烤得泛出黏腻的黑亮油光,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老槐树叶被晒蔫后特有的清苦气,混着地面蒸腾起的热浪,吸进肺里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拾穗儿抱着一个半旧的帆布书包,沿着滚烫的人行道慢慢走着。
书包带子被里面的课本坠得又细又长,紧紧勒在她汗津津的瘦削肩膀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红痕。
那包里,规整地放着她五年级的数学书、一个铁皮铅笔盒,里面是几支削得尖尖的铅笔,还有一小袋用牛皮纸仔细包好的沙枣核——那是去年秋天,她和奶奶在戈壁滩上,一颗一颗从沙棘丛下捡来的,颗颗饱满圆润,仿佛还封存着去年秋天太阳晒透的暖香。
她的目的地,是学校后身那片叫“阳光社区”的地方。
名头听着敞亮,实则只是几排低矮、简陋的红砖房,像城市的补丁一样,突兀地挤在边缘地带的拆迁废墟旁。
这里是外来务工者临时的家,男人们多在工地上挥汗如雨,女人们则推着吱呀作响的小车,在街角与城管打着游击,贩卖着清晨的炊烟和黄昏的烤红薯。
他们的孩子,便成了这巷子里野生的蒲公英,放学后无人看管,三五成群地追着野狗跑,或是独自趴在门口被磨得光滑的石墩上,对着天书般的作业本,把眉头拧成解不开的疙瘩。
张教授上周提起这些孩子时,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怜惜:“都是顶聪明、顶懂事的好苗子啊,就是……缺个能在前面领一程路的人。”
拾穗儿坐在底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课本封面上奶奶缝的布补丁,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从垃圾堆里翻找别人丢弃的练习册,躲在窗外偷听老师讲课……
散会时,她攥着张教授的衣角,小声说:“教授,我周末去给孩子们补补课吧。”
张教授望着拾穗儿坚定的眼神,鼓励地点了点头,“愿你把自己的学习的精神传递给更多的孩子!”,张教授语重心长的说。
红砖房之间的巷子很窄,仅容两个人并排走。
墙面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涂鸦,有蓝色的小火车,还有粉色的太阳,大概是孩子们的手笔。
拾穗儿刚走到巷口,就看见三个半大的孩子蹲在墙角玩弹珠,其中一个穿黄色背心的小男孩最先抬起头,黑亮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噌”地一下就躲到了同伴身后,只露出半张脸偷偷打量她。
另外两个孩子也跟着站起来,手里的弹珠攥得紧紧的,身体绷得笔直,像是在防备什么。
“你们好呀,我是隔壁学校的拾穗儿,来给大家辅导功课的。”
拾穗儿停下脚步,把帆布包放在脚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得轻柔。
她记得奶奶阿古拉说过,跟怕生的孩子说话,得先让他们觉得你没有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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