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起了话题,陈氏只得硬着头皮把这夜里所发生的事儿给略略说了一遍。
当着府里嫡长子的面,她也不好把话说得太过颠覆,便想着法子把一些过程或事实给模糊了;又说朱家小姐那事儿的发生是自家儿子酒喝多了,意识不清之下才做出的错事,长长短短的话里,皆是在为做错事的人找法子推脱罪责。
叶瑾初在一旁听着,心里头冷笑连连。
自众人在出事的那个园子里散了之后,他便悄咪咪地遣了人跟踪了府里的这位;心知今个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定要找父亲说一说的。
果然,她就在父亲必经之路设了张桌子耐心地等着,在寒风中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待有人来通报父亲回府了,他才拢好披风踱步过了来,目的便是来给府里的这位添添堵,顺便来提一些“好”建议。
他听了个全程,觉得那位哪里说得模糊了或是意图掩饰过去的地方,他都简单粗暴地作了补充;那位偶尔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他便“善解人意”地帮她详细说了。
故而,陈氏想帮自家儿子说话及开脱的意图便落了空。
她的脸色很是难看,频频拿眼瞪他,心里头自然是希望他不要开口说话,若是直接走人是最好;可这位从来都是与她作对的,再加上因着朱家小姐这事儿蒙了不少的委屈,只怕不把她整死他是不会轻易离去。
当着叶炳生的面,她又不好发作,到最后,倒是把自己给气坏了。
她抹起泪来,“……老爷,书怀是您看着长大的,他这个人的品行您心里头多少也是有底的,若非是那夜喝了不少酒,又受了朱家小姐的勾引,哪里会做出这种丑事来?他性子是犟了些,可本性不坏的;现在年岁也还小,您总不能与他这般计较不是?”
叶炳生咋一听说这桩事的内情,当真是震惊不小。
性子一向温和的他,不由得怒了。
“他哪里小了?今年都十四五了,已经是可以娶亲的年纪了!既然犯了错便要罚,如你这般的想法,只一味纵容他,饶是他本性不差,也得被你给宠坏了的!”
叶炳生的太阳穴跳得厉害,心口堵堵的,似有千般的话语要说,又一时不知从哪说起。
他皱着眉踱着步子绕着圈,又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心里那些乱糟糟的思绪才散去了一些。
一抬头看到陈氏泪眼汪汪的,正无声地望着他,他登时头皮又麻了麻。
若是以往,他自然是见不得娇妻这副委屈的模样,非得拉到怀里好好哄一哄才好;可如今他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满脑子想着都是将将听到的这些事。
他忽地大大叹了一声气,抬眼瞅了瞅立在一旁的长子,眼神里满是内疚,“瑾初,是我们错怪你了,倒是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无处可伸冤,又被误解,这些日子怕是过得十分难过及煎熬的罢?”
难过?煎熬?恰恰相反,他在临安城的日子过得别提多舒服了,即能安心看看书备战春闱,又能随心所欲做自己的事,那可是在府里享受不了的。
虽是如此,叶瑾初可没打算如实照说,他摆出了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来,“不打紧,我一直坚信终有一日会有真相大白的,因着有这个信念支撑着,日子倒没那么难捱。”
叶炳生听得越发心疼。
陈氏一张脸都绿了。
这位公子哥被扔到临安城去的时候,她人虽在京城,却有在他身侧插了眼线;若是她得到的消息可靠,这位爷的日子明明过得不错。
故而,她一个没忍住便恨恨道:“你在睁眼说瞎话罢?在临安城的时候,你明明过得十分滋润,真以为老爷是那么好忽悠的?”
头一遭,叶炳生皱着眉头让她闭嘴,那模样,分明是把她当成胡言乱语的人,“……我看睁眼说瞎话的人是你罢?若非是你没调查清楚,瑾初哪里需要吃这些不该他来承当的大苦头?说起来,你应该要跟他道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