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秋瞅了他一眼,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平日里这厮没个正经也就罢了,如今身上都受伤了,竟还油腔滑调的。
原本是想与他斗上几句,转念一想,人家现在也谈得上是伤者,便不与他一般计较。
很快,外裳被脱了下,年轻的公子哥身上只余了一件白色里衣。他含着笑,倒也没真的把他自己扒个精光,只是把袖管给撸了起来,露出了强劲有力的肌肉来。
而在靠上的臂膀上,一道伤口正张牙舞爪地竖趴着,还在往外渗着血。
顾良秋长在宅院里,虽从小是从虐待中过来的,却鲜少看到这么长的一道血痕,当下便倒吸了口凉气,声调都有些变了,“您这是怎么弄的……”后面想说的话一下子给噎在了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唇角抿得紧紧的,一心一意为他消起毒来。
“唔,对方有备而来,再加上我低估了他们,赤手空拳上阵,挨上一刀也是正常。”叶瑾初的语气很是平淡,待抬头时见少女拿担忧的眸子看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一位养在闺阁里的姑娘家的面前说这些话谈得上血腥,索性顿下了话头,简单地一笔带过,“……其实这算不得什么伤,没缺胳膊少腿的,养个几日便能好了的。”
顾良秋没说话,倒了些治伤痛的药给敷在了伤口的边边角角;叶瑾初眼疾手快,用另一只手给递过去了纱布,颇有些讨好及安抚的意思。
见少女接了过,他才轻声道:“没事的,你不用担心,男人哪有不挨点伤痛的。”
少女低垂着头,只认认真真地包扎着伤口,耳根却悄悄地红了。
叶瑾初的意思她也明白,自然是清楚这点伤算不得什么;人就是这样,若是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人伤了自个儿兴许没什么感觉,可若是换成是自己在意的那个人,哪怕是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不自觉地跟着担心。
更何况还是叶瑾初这种大官之子,只怕从小到大都见过了不少的血光;大抵真的就如他所说的那般,受点伤并没什么。
这般一想,顾良秋也就释了怀,她稳了稳心神,问道:“这次是何人伤的您?您是否有一点半点的头绪?”
叶瑾初闻言,一双眸子眯了眯,“我心里倒是有个人选。”
顾良秋灼灼地看着他,自然是想知道是谁下的毒手。
“你这边近来有不少的小动作,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正好也有人欲取我的性命?”明明是人命攸关的话,倒是被叶瑾初说得就如同在问候今日有没有用膳之类的家常话一般,“若说这只是凑巧,我是不信的。”
顾良秋想了想,小声地回,“难不成和叶夫人有关?”
叶夫人一向与叶瑾初不对付,如今又猜测他们可能知道了一些事,想杀人灭口的话,自然是能把所有的知情者都解决了最好。
而叶瑾初也是其中的一个。
这般一推断,顾良秋觉得这个结论还挺合理。
叶瑾初没摇头也没点头,略一思索,便说了自己的见解,“我这次出门,是在一处偏僻处遇到的刺杀。我这么肯定是要取我性命的,是因为对方足足有二十来号人,个个训练有素,刀法快准狠;若非是我的人身手好还够拼,这次我怕是回不来的。”正好伤口已经包扎好,他若无其事地把袖管给放了下,沉着眸子又继续道,“这次的事一看便是经过精心谋划的,可不像府里那位的风格,她那个暴脾气,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还玩不了这种阴诈的,不过……”
他顿了顿,忽地侧眸朝顾良秋眨了眨眼,“她的那位爹倒是狡猾奸诈的。”
顾良秋愣了一瞬,登时明白过来,“您是说,这次对您动手的人是陈阁老?”
叶瑾初嗯了一声,“十有八九。”
“那……”顾良秋忍不住搓了搓手,又露出了担忧来,“我之前听您说陈阁老纵横朝野多年了,怕已经是人精中的人精;他若是参与进来了,所有的事儿就不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