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又气又急。
急的自然是自家女儿对自己的不理解，气的则是她的不懂事。
自打把顾落雁生出来，汪氏的心思几乎都用在了她的身上，不论是吃喝住用，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在府里头更是宠她宠得没了边，只要不是犯下什么大错，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几乎不计较。
她想要的，不光是汪氏，就是整个府里的人也都是尽量满足。
她这小半辈子的，过的当真是公主一般的好日子。
到头来，却是被自家女儿说是胳膊往外拐！
汪氏气得不轻，可瞅着跟前正委屈含泪的女儿，实在也不忍心再训斥她，只得急眉急眼地朝那一直立在一旁保持缄默的少女斥了一句，“母亲方才说的话，你是没听到是不是？还不快些给雁姐儿道歉！”
“道歉？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顾落雁却又阴阳怪气地开了口，“不就是身后有个姓叶的当靠山，倒是让你有勇气来跟我要了丰秋苑，可把你给厉害坏了罢？我不妨告诉你，丰秋苑我不会相让的，你就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罢！再者，今日你甩我脸上的这一巴掌，我定要十倍奉还！”
她说罢，便遣了人上来，“把她给抓了。”
若是往日，她的话便如圣旨一般，这当口定是已经有邀功的丫鬟或婆子抢着干了；可如今，站在跟前的几个家仆却是面面相觑，无人敢真的上前去抓人。
人家虽只是个庶女，可如今因着背后有人撑腰，已经不是她们可以随意欺负的人了。
顾落雁见她们一动不动的，即刻又怒了，“怎么的？我如今倒是喊不动你们这些狗奴才了？”
几名家仆不敢答话，不约而同地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当家主母。
汪氏皱着眉头，这才出了声，“雁姐儿，你话说得也太重了，这些事等我们再商议过了再说……”
她还没说完便被打了断，“您和祖母如何商议跟女儿有什么关系？左右你们也听不进女儿所说的，无非是二人一同劝我忍一忍罢了，我自是不会任由你们摆布！”对于这桩事，顾落雁大抵是忍耐到了极致，就见她轻蔑笑了笑，便扭头不再看汪氏，“别与我谈什么顾府的前途及未来，或说什么一切都是为我好之类的，我一个字也不愿听，你们若真的心疼我，又怎么会逼着我给这个如贱婢一般的庶女腾位置？若是觉得她比较重要，你们便捧着她去吧，苦口婆心来劝我接受了是个什么意思？”
汪氏的青筋隐隐有暴起的趋势，她张了张嘴，本是想与她这位爱护了多年的嫡女再论论道理及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眸光一瞥，又见小院子里围了许多的丫鬟及婆子，只得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有些话当真也是不方便当着众人说出来。
索性把劝她的心思给压了压。
她极力想心平气和说上两句话的，可是一开口便是带着怒意的隐忍声音，“行了，堂堂的一个顾府嫡女，在大伙跟前又哭又闹的，你也不嫌丢人！暂且把你那副嘴脸擦一擦，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理一理，哪有像你这般恨不得把府里搅乱得一团糟的？”
当真是觉得，这些家事还是关起门来说比较好。
就这般摊在众人跟前谈论，煞是丢人。
顾落雁没回话，却是冷漠地坐在边上的一只杌子上不愿起身，明摆着并没把汪氏的话听了进去。
汪氏见她这副模样，胸口起伏不定的，自然是被她又给气上了一壶……当着众人的面，却也真的没半点法子。
索性把注意力先从她的身上移了开，转而目光沉沉地落在了一声不吭的另一少女身上。
顾良秋在一旁看了小半日的热闹，一直都注意着在场各人的一举一动。
见汪氏如今直愣愣地盯着她，早就想好了措词，一张嘴，委屈又纠结的声音便响在了众人的耳际，“母亲曾说过，我若有什么事您都会为我做主，不知道这句话还作不作数？”
汪氏冷着一张脸，并没立即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