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一下子就急了。
她虽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可她不会水是事实;而如今偌大的水仙苑里,偏偏只有五姑娘一人。
她若是走了,不管她了,饶是她暂时能抓着荷叶不使自己沉下去,却也活不了。
腊月的天气,本就是天寒地冻,更别说她如今全身湿漉漉地泡在水里。
早就冷得簌簌发抖。
这冻得久了,她如何坚持得了?届时手若是僵了连荷叶都抓不住的,等着她的便是沉入湖底的命运。
流萤也顾不得她方才所说的那些恶毒的话,冲着少女离去的背影便是一顿喊;本是想软下语气求饶的,可因着这些年对五姑娘一向是轻视中带有偏见,在这种生死关头依然搁不我若是出了事,我家姑娘定是饶不了你!待我在她跟前把你伪善的面孔给撕了,看你还能不能在府里待下去!别以为你是府里的姑娘便能无法无天,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最好要拎得清,区区一个排行老五的庶女,地位还不如我们!当真是又可怜又可恨……”
流萤还在继续辱骂。
顾良秋连头都没回。
倒不是真的要走。
她绕至一处假山之后,一抬头便看到墙边有一株长得繁茂的腊梅树,即刻就过去折下了一截不短的枝桠。
又把枝桠上的花花叉叉给掰了掰除了除,就只余了光秃秃的枝干。
她慢腾腾地起了身,余光里却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即刻就循着那个方向望了去,除了迎风飘飘摇摇的水仙花,便没有其他的动静。
顾良秋在原地站了站,出于小心谨慎,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若只是自己的错觉最好,怕的便是万一。
她持着腊梅枝不假思索地走了去,行至那簇水仙花边的时候,不由得把步子停了停,才缓缓地往边上相对偏僻的一小片假山靠。
若是真的有人,唯一能藏身的便是这里了。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把脚步放得极轻。待双手碰触到假山的时候,她还顿了足,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猛地往假山后一探。
无人。
她扒着假山又多探了两眼,从近及远,假山后除了特意摆放的几盆水仙花,空空如也。
顾良秋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她扶着假山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往回走,临近亭子的时候倒没听到流萤的破口大骂,反而听到了一阵阵的抽泣声。
定睛一看,流萤两只手很是惜命地各攀着几只荷叶,哭得稀里哗啦的,面上的妆都糊成了一片。
偶尔嘴里还会抽抽噎噎地冒出救命两个字,整个人都沉浸在无人搭救的绝望里。
就连顾良秋坐回亭栏上的时候,她都没发觉。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这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把水里的流萤吓得身子僵了僵,待抬了头看到亭栏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哭红的眸子里一下子燃起了两簇希望的火光。
这次倒是学乖了,哭唧唧地放软了语气,“五姑娘,您救救我,方才是我不该说那些话,是我错了。”
心里头想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待她离了危险,定要让她好看!
顾良秋看了看她,“你方才若是早点服软,何必吃这些苦。”这般说着话,倒是笑眯眯地把手里的腊梅枝朝她伸了过去。
长度刚刚好,一伸直,树枝的另一头将将停在流萤伸手可够得到的地方。
流萤大抵是没想到跟前的少女这般好糊弄,盯着树枝看了半晌才迫不及待地空出了一只手想去抓,却因着太过急切而没有保持好平衡,生生往下沉了沉,给咽下了好大的一口湖水。
她猛咳了两声,却顾不上其他,眸子里只有那半截救命的树枝。
顾良秋却是坏心眼地偷偷把腊梅枝往左或者往右移了移,并不打算让流萤那么容易就摆脱了困境。
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