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没多久，顾良秋静坐在屋里消食。
粗使丫鬟小玉在外头忙活着，手里的扫帚把不算长的亭廊给来来回回清了好几圈；饶是被劝走了，不消一会又会回到顾良秋的视线里。
梅香一面给她递了手炉，一面很是莫名其妙，“这个小玉是怎么的？做事不够专注也就算了，总会时不时抬头往这边看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顾良秋沉了沉眸子，料想着小玉这般反常的举动，八成是要找她。
她让梅香退了出去，顺道喊小玉进来。
不过是眨眼之间，小玉便在了屋门口，将将一踏进门，赶忙把两扇门给捂了个严谨，想来是想要与她道些什么。
顾良秋看了看她，还没开口说上话，小玉已经朝她小跑着过来，神色很是复杂，一张嘴便急不可耐地把她所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了。
“五姑娘，今日因着三姑娘院子里的那件事，府里大刀阔斧地调查，着实把奴婢吓得不轻。奴婢一个晚上没睡，早上的时候有人过来找了奴婢，还以为是东窗事发了差点就交代了，后来才知道是人手不够。奴婢这一路都是提心吊胆的，就怕被查出是奴婢做的，好在现在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小玉说着说着，脸色好了些。
顾良秋则是细细地听了她一顿言语，自然是听到自己预料中的结果。
且说母亲带着人风风火火去三姐姐院子里走的那一趟，大抵一并把相关事情先给问了个清楚，绑着一名丫鬟回去的时候已过了好一段时候。
这当中，她一直待在屋子里，虽不能亲眼所见，可小玉恰恰是被遣去三姐姐的院子里帮忙，正好把过程看了个清清楚楚。
“不论二夫人质问什么，那丫鬟一直喊冤的，又是哭喊又是磕头，饶是被扇红了双颊遭受了不少的折磨，仍是一口咬定没害三姑娘，她是被冤枉的。奴婢那会就站在边上看着，当真是吓得浑身发抖，场面血淋淋的，若是换成是奴婢，怕是遭不住的……”小玉不自觉地擦了擦汗，又忆起那会的情形，“二夫人的脸色很难看，之后又用了好一些手段都没能让那丫鬟松口，大抵因此心里头有些动摇了；却在这时，三姑娘房里的一名丫鬟估摸着是看不下去了，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说那位喊冤的丫鬟昨日里做了错事被三姑娘掌掴了几巴掌，大抵是因为如此，她才有了报复之心，做了糊涂事。”
说到最后，小玉松了一口气。
“后来，那人便被二夫人直接给定了罪押走了……幸好那丫鬟出来道了那么几句，不然，奴婢都不知道能不能逃过一劫。”
道完，唇边甚至有了一丝笑意。
顾良秋点了点头。
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不会查到她们头上来的，可是小玉说得也没错。
三姐姐素日里也没少打骂下人，可是在这敏感的当口被说出这档事，那丫鬟自然是百口莫辩，饶是她真的是被冤枉又如何？眼下母亲祖母及府里的人个个都对这桩事高度重视，心急则乱，哪里能保持冷静的思绪来对待？
更何况，宅子里发生的冤假错案只多不少，替罪羔羊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小玉又嗉嗉叨叨地说了一些话，无非是拐弯抹角让顾良秋保证不会把她所犯下的错事给说出去。
顾良秋沉了沉眸，“我央你做的，你也完成了，我自然也不会言而无信。”
小玉放心了不少，她抚了抚胸口，前面虽遭了大吓，可如今又得了保证，七上八下的心总算稳了下来。
如今只觉得一身轻。
她福了福身便准备出去做事了，顾良秋瞅了瞅她的背影，却让她留了步。
小玉将将还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她的第一反应便是五姑娘是不是又想让她做点什么。
如此想着，她惴惴不安地回了头，“五姑娘有什么吩咐？”抿了抿唇，又小声地补充，“奴婢万不能再去做那种大逆不道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