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枝叶坚硬扎人的茂密灌木丛的最深处。
带刺的枝条划破了他们的手背和脸颊,带来一阵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感,但没有人敢出丝毫声响。
他们听着那交谈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又在最近点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休息或者观察,然后才慢慢地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风声里。
直到确认危险彻底远离,四人才敢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从灌木丛中挪动出来,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加深重的警惕。
就在他们历经艰险,终于即将抵达预定的潜伏观察点,已经能够透过前方稀疏的林木。
隐约看到那几栋作为目标的、低矮破旧的杂物竹楼在黑暗中如同匍匐巨兽般的模糊轮廓时——
一直如同影子般紧跟在他身后右侧的黄雅琪,突然毫无征兆地伸出了她的右手。
她的动作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用那微凉而带着薄茧的指尖,极轻、却极快地触碰了一下罗小飞左手手腕外侧裸露的皮肤。
那触感,微凉,带着一丝山夜的寒意,以及一丝……连罗小飞都能清晰感知到的、不易察觉的、生理性的细微颤抖。
罗小飞的身体瞬间如同被按下了绝对的暂停键,所有正在进行的动作——抬起的右脚,准备前倾的身体——都在十分之一秒内彻底凝固,戛然而止。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颈部肌肉因为骤然力停止而传来的轻微酸胀感。
他保持着这个近乎僵硬的姿势,极其缓慢地、几乎是逐帧播放般地转过头,颈骨出微不可闻的“咔”
声。
他借着从厚重云层缝隙里好不容易漏下的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惨淡星光,看向身边近在咫尺的黄雅琪。
在如此朦胧、几乎不存在的夜色背景下,他看到她微微蹙起了那双平日里总是显得冷静而锐利的眉毛,眉宇间拧成了一个浅浅的“川”
字。
她那张素来果决、甚至带着几分冷艳的脸上,此刻竟清晰地浮现出一种复杂的、混合着强烈生理不适与某种难以启齿的窘迫和焦急的神情。
她那总是紧抿着、显得坚毅的嘴唇此刻微微张着,雪白的贝齿正无意识地、用力地咬着自己的下唇。
留下了一道清晰的齿痕,似乎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强忍着某种即将失控的冲动。
“怎么了?”
罗小飞立刻意识到了情况的异常,他将声音压缩成几乎只有唇齿间才能带出的、最细微的气流声响,确保这讯问绝不会传出半米之外,如同一声叹息融入了风中。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黄雅琪的脸上,试图从中读出更多的信息。
黄雅琪的脸颊在黑暗中难以控制地泛起一阵滚烫的热度,幸而这该死的、浓稠如墨的夜色成了她最好的掩护,将她所有的尴尬与羞赧都完美地掩盖了起来。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将身体又向罗小飞靠近了半分,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体温的程度。
她不得不将嘴唇凑近他的耳边,那温热中带着一丝独特清甜气息的呼吸。
不可避免地、细细密密地拂过罗小飞的耳廓和颈侧的敏感皮肤,带来一阵清晰的、令人心痒的酥麻感。
“我…我有点憋不住了。”
她的声音比刚才罗小飞的询问还要低,几乎成了气声,带着再明显不过的尴尬和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属于女性的软弱。
“得去解个手,忍了一路了,实在…实在不行了。”
她的话语很快,仿佛生怕慢一点自己就会后悔。
说完这短短的一句话,她仿佛耗尽了所有积攒起来的勇气,立刻像是被烫到一般。
将头偏向一边,视线慌乱地落在旁边的黑暗里,不敢再去看罗小飞脸上可能出现的任何反应——无论是理解,是错愕,还是……嘲笑。
罗小飞闻言,先是条件反射般地愣了一下,大脑似乎花了半秒钟来处理这突如其来的、与当前紧张氛围格格不入的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