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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赫连霜所喜欢的雪景。
这便是她所喜欢的始终。
在那片雪景中,她收下了作为聘礼的越王剑。
手中越王剑的剑锋划破那回忆中平静的湖面,剑意如湖面涟漪一圈圈**漾而开,没有尽头,不死不休。
“保护太子殿下。”
面对着迎面而来的凌寒一剑,玄甲军中有人高喝一声,刀剑齐出,攻向赫连霜。哪怕明知不敌,忠心的侍卫,也要以血肉之躯,阻挡她的剑锋。
兵甲刀剑交错,如荆如棘。
赫连霜记得,那一日,他单膝跪地,以剑柱地,那是越王世家至高无上的剑礼,只有初次相见越王剑首的人,才会行此大礼。
他说。
“此剑如我心,可为你披荆斩棘。”
如今剑她手,而他在身后,眼前的这片刀剑荆棘自然拦不住她。
“敢为生平,剑上几分功名。”
越青衿在她身后,轻声唱道,还是那般的音调不准,赫连霜却听到了那阵悠扬而哀伤的阵阵奚琴声。
手中剑意如虹,一往无前,取剑上功名而去。玄甲军难以阻挡,刀剑一触即碎,鲜血瞬间染红御书房。
剑上功名何来?
无非剑下亡魂。
“滕王阁中,秋水长天一色。”
鲜血染红来时路,也模糊了眼前,一片腥红血色之中,她又看到了彭湖之畔,夕阳西下,如血残阳照应下的湖光粼粼。
她记得,他登顶滕王剑阁,滕王剑阁十九亭,一路十九战,十九全胜。
而他只记得,登顶滕王剑阁之前,她在澎湖边为自己浣花洗剑,让那把黑糊糊沾满油渍的越王剑重新恢复了天下名器的风采。
那天,他穿上了她给自己的买新衣裳,晚风吹拂,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湖边为她洗剑的少女。
心中无限欢喜。
那一幕,他此生最为幸福。
“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
身后的人,在平静的唱曲,曲不成调。
眼前的人,在平静的杀戮,哀嚎遍地。
他们都知道,从决定留下,便再也走不出这座御书房。
因为知道,所以不悔。
越王剑锋停在赫连觞三尺之前,颤抖剑鸣,无法再进分毫,她的脚步也为之停下。
赫连霜偏头看着挡在她面前的王左仁,知道这最后的三尺之地,必须跨过这位御林军统领。至于如何越过,她并不去想。
因为她知道,论若剑术,他于天下年轻一辈中,无人能及。
若不曾废去修为,就算龙钰也难胜他,与剑道之上的诸多疑惑,那位北渝公子更多询问,而非探讨。
世人很难想象,现在这位看着有些呆呆傻傻的越青衿,会是曾经那位以十九全胜之姿,登顶滕王剑阁的越王剑首。
而全盛之时,他也并非光芒万丈,只是跟在她的身后,随她游历天下,街头拉琴讨赏,谁也想不到这个就是越王家二百年不世出的天才。
唯一一次的锋芒毕露,是她为他浣剑。
那一洗,便是一式仙人剑。
“千古唱,万年景,剑上无名。只记……”
“浣花洗剑。”
背后的轻声一唱,这一式为她而创的剑式,如今在她的手中运转而出。
仙人剑出,磅礴剑意携无尽威势直压王左仁,后者不敢怠慢,同样强势一剑,回应而出。
双剑交汇,王左仁却感手上力道一空,越王古剑竟已被他击飞而出。
然而他的剑势已尽,空门打开。
赫连霜弃越王剑,如游鱼一般,穿过王左仁的防线,只扑三尺之外的赫连觞。
剑指微扬,磅礴剑意再起,于御书房内卷动风雨。
这一剑,不用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