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头。
大统脸色和缓了下来,这时东暖阁隐隐传来尚奴儿清脆欢快的咯咯娇笑声,大统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瞧向东暖阁,嘴角绽起一抹笑意,突然沉声问道:“你进来时,裕王在干什么?”
冯保脸色微变,急忙道:“回主子,奴才进宫时,裕王在大坪上跪候主子召见,奴才瞧到裕王哭得跟泪人似的,嘴里不住的念叨着父皇。”
大统脸色狰狞了一下,冷冷道:“叫他进来”
冯保和黄锦互相偷瞧了一眼,冯保站起身来,后退到了殿门前,转身出了殿门。
黄锦抬头瞧了一眼脸色阴沉如冰的大统,慢慢站起身来,来到正殿左偏角,紫檀洗漱架子前,用手试了一下架子上云铜盆内依旧冒着热气的水温,拿下架子上挂着的雪白御贡淞江棉布手巾,放入铜盆内,搅湿,拧干,整齐叠好,转身来到大统面前,轻声道:“主子,净净面吧。”
大统没有说话,眼神闪动着厉色瞧着脚下的奏本,黄锦小心翼翼上前,轻轻擦拭着大统清瘦的脸,片刻,又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犀角梳子,小心仔细的梳了梳大统唇角和颌下乌黑的胡须。
片刻,黄锦将犀角梳子揣进怀内,瞟了一眼地上的奏本,过去捡起,迈步要走向右侧不远处的长条御案。
“拿来”大统沉声道。
“是。”黄锦急忙躬身,双手奉上奏本。
大统一把将奏本拿到手里,打开,冷冷的瞧着。
冯保引着身穿浅蓝色御贡流云花纹湖绸长衫,头上髻仅插了一支绿玉簪,没有穿戴王冠宫服的裕王走了进来。
还没等冯保跪下回奏,裕王已扑通跪倒在地,强忍悲声,伏地哽咽道:“父皇,吓煞儿臣了”
大统慢慢抬眼冷冷的瞧着裕王,阴冷的笑道:“吓煞?是心里欢喜不尽吧”
裕王猛地抬起头,泪流满面的脸全是惊怖瞧着脸色铁青狰狞的大统,嗫嚅道:“儿臣不、不知父皇的话是何意?”
大统扬手将手里的奏本狠狠的扔了过去,狰狞的冷笑道:“你瞧到朕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心里一定失望透顶吧?”
奏本狠狠的打在裕王脸上,将裕王打得身子一晃悠,但随即跪伏在地,顾不上脸上火烧火燎的疼痛,惊叫道:“父皇,儿臣怎么敢又怎么会有这样大逆不道,人伦丧尽的念头
。父皇,儿臣冤枉”
大统阴冷的说道:“那你告诉朕,几个时辰前,在你的静心斋,你与你的侍讲师傅高拱还有阁臣郭朴一起密谋了些什么?”裕王脸色大变,惊怖到极致的瞧着大统。
大统嘴角绽起一抹阴森的微笑,接着问道:“你能告诉朕,你的大伴李芳去了哪里吗?”
裕王身子晃了几晃,瘫跪在了地上,哭喊道:“冤枉父皇,儿臣昨晚是与高师傅和郭阁老见过面,但儿臣与他们并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儿臣对天誓,儿臣昨晚的言行,没有丝毫忤逆不孝狂悖之言啊父皇”
大统冷哼了一声,目光冷冷的瞧着裕王身前的奏本,沉声道:“先让郭朴大闹内阁,抢走这道留的奏本,然后郭朴一个人跑到万寿宫外的通明殿,私托冯保,千方百计要朕看这道奏本,朱载垕,你告诉朕,让朕看这道奏本意图何为?你想干什么?”
裕王急忙伏地,惊骇的说道:“儿臣、儿臣是想让父皇知晓,朝廷有人辜负父皇对他的隆恩,私底下,”
裕王的话还没说完,大统已暴怒的吼道:“住口”裕王身子一震,刚跪伏的身子又瘫软在了地上,惊怖的脸色已如雪一般白。
大统站起身,将怒火勉强压了下去,鄙夷的看着裕王:“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哼你那点心思,朕一眼就看穿了先是让朕看这道本,接着又想绑架挟持私自进京的广东按察使吴德兴,绑架不成,又急命你的奴才李芳连夜赶赴广东,搜集罪证。朱载垕,朕没说错你吧”
“父皇,儿臣所做的这一切是有违祖制和朝廷纲纪,也有失检点,但儿臣的这颗心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