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军正叼着旱烟袋在仓库门口美呢,看着一筐筐鱼干,心里别提多舒坦。
一听外面有人喊,出来一看,好家伙,打谷场边上来好几个生面孔,都是附近屯子的熟脸队长或者会计。
“呦,老李?老王?你们咋来了?”胡大军明知故问,心里门儿清。
“哎呀老胡,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西沟屯的李队长性子急,一把拉住胡大军胳膊,
“俺们屯的鱼都快愁死了,快说说,你们那宝贝疙瘩烘干棚,到底咋弄的?让俺们见识见识,取取经!”
“对对对,取取经!”其他人也赶紧附和,眼巴巴瞅着胡大军。
胡大军心里那个得意劲儿就甭提了,腰杆子挺得笔直慢悠悠地说:
“这个嘛…棚子就在那边,看看行,可这法子…是俺们屯技术员黄云辉同志琢磨出来的,费了不少心思…”
他话没说完,旁边一个年轻点的队长就抢着说。
“胡队长,规矩俺懂,不能白学!你看这样行不?”
“俺们屯出人出力,帮你们干几天活儿,换这个法子成不?”
“就是就是,俺们也能帮忙!”众人七嘴八舌。
胡大军摆摆手,心里琢磨着黄云辉前两天跟他提过一嘴的话。
这烘干棚,说白了就是个土法子,技术含量不高,关键在火候和通风。
与其藏着掖着,不如给大队创收。
这小子脑子是真活泛,这都料准了!
他清了清嗓子:“咳,帮忙干活就不用了。”
“俺们辉子说了,这棚子搭起来不容易,费了老鼻子劲,木料、油布、绳子、钉子,哪样不是钱?”
“这火日夜不停地烧,柴火也得费不少…”
“不过呢,都是乡里乡亲的,看着大家伙儿着急,俺们红旗屯也不能太小气。这样吧,这棚子呢,可以借给你们用!”
“借?”众人一愣。
“对,借!”胡大军学着黄云辉的语气,伸出几根手指头比划着。
“按天算!一天…嗯…就收个三块钱的柴火损耗钱!”
“你们自己带处理好的鱼来挂,自己派人烧火看管,烘好了自己拉走。”
“俺们就出个棚子,咋样?这价钱公道吧?”
三块钱一天?几个队长互相看了看。
不算便宜,但比起眼看着鱼烂掉,那简直太划算了!
几千斤鱼干烘出来,能顶多少口粮?这点钱算啥!
“行,三块就三块,俺们西沟屯先定三天!”李队长第一个拍板。
“俺们北坡屯也要,定两天!”
“还有俺们,给俺们柳树屯也排上号!”
“别抢别抢,排队排队!”
打谷场边上顿时热闹起来,几个屯子的代表生怕排不上队,围着胡大军,争着要定日子交钱。
胡大军心里乐开了花,脸上还得绷着:“别急别急,一个一个来!”
一时间,交钱的交钱,登记的登记,打谷场比过年还热闹。
几个屯子的人看着那巨大的、冒着丝丝热气的烘干棚,眼里全是羡慕和感激。
打谷场那边租棚子的热闹劲儿还没散尽,屯子里家家户户的日子倒是安稳舒坦了不少。
黄云辉和林晚秋这小两口,更是蜜里调油。
棚子的事儿不用他时刻盯着,队里分鱼分粮的账目也理得清清楚楚,黄云辉这阵子难得清闲。
这天,天刚蒙蒙亮,屋里还带着点寒气儿。
黄云辉披着棉袄,蹲在自家小院的石磨盘边,呼噜呼噜喝着林晚秋熬的苞米茬子粥,就着自家腌的脆萝卜条,吃得浑身热乎。
林晚秋在灶房里收拾碗筷,脸蛋红扑扑的,眼角眉梢带着点新嫁娘特有的水润。
这小日子,给个神仙都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