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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骂老子是吧?”
“骂你怎么了?真当我们找不到证据,这里就是你只手遮天了?”黄云辉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一句比一句狠,像鞭子一样抽在寂静的晒场上,每一个字都带着火星子。
“你王富贵当这个站长,粮食站就是你们王家的后花园!公家的秤,成了你们家敛财的耙子!”
“评等看孝敬!过秤玩猫腻!入库拖时间!哪一样不是明码标价?哪一样不是敲骨吸髓?”
“你问问大伙儿!”黄云辉猛地一挥手,指向周围那些脸色发白、大气不敢出的赶车人:“谁没受过你们的窝囊气?谁没被你们扒过一层皮?你们这帮披着人皮的豺狼!”
大家伙都被这话说的忍不住抬起头来。
是啊,这么多年了,自从王富贵来之前,他们可没少受窝囊气!
王富贵额上青筋四起,气的拳头都捏紧了:“好好好!敢污蔑国家干部!破坏公粮征收!罪加一等!”
“老子今天不扒了你一层皮,老子就不姓王!”
“李二狗!去!叫保卫科!把这无法无天的暴徒给我抓起来!关起来!往死里整!”
“红旗分场的粮食,一粒都别想进这个门!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咆哮着,唾沫横飞,脸上的横肉狰狞扭曲,官威和匪气混杂在一起,嚣张气焰冲到了顶点!
就在他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黄云辉脸上,吼得最起劲的当口。
黄云辉一直揣在裤兜里的手,慢悠悠地抽了出来。
手里,赫然拿着一个巴掌大小、银灰色、带着几个按钮的玩意儿。
小巧,精致,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滋啦!”
一声轻微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响动,从那个小玩意儿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王富贵那嚣张跋扈、带着浓浓威胁的咆哮声,无比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晒场:
【老子今天不扒了你一层皮,老子就不姓王】
【红旗分场的粮食,一粒都别想进这个门!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轰!
仿佛一颗炸弹在所有人脑子里炸开!
王富贵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肥鸭,嚣张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取代,眼珠子死死盯着黄云辉手里那个小东西,几乎要凸出来!
那是什么玩意儿?
录音机?
他刚才说的话被录下来了?
这穷乡僻壤的乡下泥腿子,怎么会有这东西?
他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王富贵的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晒场上的人群也炸了锅!
“我的老天爷!那是录音机?”
“对!是录音机!我见过!供销社里摆过!贵得要死!”
“他把王站长的话都录下来了?嘶...这...”
所有人都惊呆了,看着那个小小的银灰色盒子,再看看脸色瞬间煞白的王富贵,眼神都变了。
李二狗更是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地上。
黄云辉轻轻按了下按钮,录音机里的咆哮声停了。
他掂了掂手里这玩意儿,对着面无人色的王富贵,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王富贵心口:“王站长,您这嗓门儿,够洪亮啊。”
“您说,我要是把这宝贝疙瘩,拿到公社的大喇叭上,放他个三天三夜,让十里八乡的老少爷们儿,都听听您这国家干部的威风话...”
“再抄录几份,往县里、市里、省里的报社这么一寄!啧啧标题我都想好了:粮站站长亲口承认是土匪窝,扬言扒农民皮!”
“啧,您觉着,您屁股底下这位置,还坐得稳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