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群里嗡嗡的议论声小了下去,都看着这场面。
王盈盈缩在人群里,也跟着小声嘀咕:“就是...凭啥呀...”
声音不大,但那股子酸劲儿隔老远都能闻见。
胡大军那张脸,本来就黑,这会儿更是黑得像锅底。
他捏着铁皮喇叭筒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赵山河!”胡大军的吼声震得人耳朵嗡嗡响:“你给老子闭嘴!什么叫偏心?什么叫不公平?啊?”
“这是大家伙儿商量的结果!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都认为黄云辉和胡卫东最合适!”
“这活儿,不是光有张破嘴皮子就能干的!得有真本事!有胆气!能护住粮食!能对付路上的豺狼虎豹!”
“你行吗?啊?就你这样的,看见个野猪怕是得尿裤子!到时候粮食丢了,你负得起这个责吗?你拿什么赔?”
赵山河被吼得脖子一缩,但那股子邪火顶着,梗着脖子不服:“我...我怎么不行了?谁说我看见野猪就尿裤子?”
“他黄云辉不就是走了狗屎运打死一头猪吗?有什么了不起!这送粮的活儿,我也能干!我也要立功!我也要去!”
“反正我不同意!黄云辉不能去!要去,也得算我一个!”
场院里一片安静,只剩下赵山河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就在这当口,一直抱着胳膊在后头看戏的黄云辉,动了。
他没说话,只是分开人群,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到赵山河面前。
那步子,沉得很,踩在硬泥地上,闷闷的响。
两人离得很近,赵山河甚至能闻到黄云辉身上那股子淡淡的机油味儿和皂角味儿。
黄云辉比他高小半个头,眼神垂着,就那么平平淡淡地看着他,看得赵山河心里有点发毛。
“怎么?”黄云辉开口了,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砸在硬地上,清清楚楚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赵山河,你不同意?”
他往前逼了半步,赵山河下意识地就退了半步。
“行啊!”黄云辉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点点,带着点戏谑:“你去,那敢情好!”
“那我问你,你会使那老土铳吗?知道怎么装药?怎么瞄准?打不准,惊了野物,把狼群招来了,你怎么办?用你那破锣嗓子嚎死它们?”
“扑哧!”人群里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赵山河脸涨成了猪肝色:“我...我......”
“你什么你?”黄云辉根本不给他喘气的机会,语速更快。
“就算你运气好,没遇上野物。那山路陡,拉粮的车要是半道儿陷了,车轴要是断了,你能修?”
“你有那手艺吗?你是会打铁还是会锔碗?还是打算用手推着走?”
“噗...哈哈!”这下笑的人更多了。黄云辉这嘴皮子,损起人来是真狠。
“再说了,”黄云辉声音又冷了下来,眼神也锐利起来:“这粮食,是咱红旗分场全年的心血!是给国家的公粮!容不得半点闪失!”
“你说你要去?你拿什么保证?拿你那张只会喷粪的嘴?还是拿你那挑大粪练出来的肩膀头子?”
“哈哈哈哈!”这下人群彻底哄笑起来。
“赵山河,你那肩膀头子,挑粪挑得不错,挑粮食怕是够呛啊!”
“就是!别半道上把粮食摔了,回来还得赔!”
“你还是老老实实挑你的大粪吧!这露脸的活儿,你干不了!”
七嘴八舌的嘲笑,像针一样扎在赵山河心上。
他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头指着黄云辉,嘴唇哆嗦着:“黄云辉!你欺人太甚!你......”
“够了!赵山河!”胡大军一声暴喝,彻底压下了所有的声音。
他几步从碾盘上跳下来,走到赵山河面前,那张脸黑得能滴出水来,眼神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