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时间转瞬而逝,很快便来到了动手的前一晚。
谢明姝的刀已磨尖,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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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下,柏氏正对着一方绷亮的素色绸缎出神。那是一幅才起了个头的岁寒三友图,是她打算绣来给公婆做寿礼的。松针已走了大半,梅干和竹节尚未落针。
这些天,宁儿安静了许多,不再与她顶撞,只是时常会搬个小凳,坐在她身边,默默看着她飞针走线。
柏氏干涸的心,仿佛被这难得的静谧浸润了。虽然那声阿娘依旧遥远,但这已是她不敢奢求的恩赐。
烛火摇曳,将墙上母女的影子拉得悠长。
“宁儿,夜深了,去歇息吧。”柏氏停下手里的针线,声音温婉。
谢明姝却没动,她抬起稚气的脸庞,目光落在绷架上那未完成的梅枝上,眼神幽深。那双清澈的眸子,映着烛火,也藏着柏氏看不懂的复杂思绪。
许久,她才轻声开口,那声音飘忽得像烟:“你……有没有什么事,想要我做的?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你。”
明天这么一去,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她对柏氏的愧疚也永远没有机会消除。所以她想,哪怕只有一点也好,希望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尽力补偿她。
柏氏听得一愣,紧接着,眼里流露出了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惶恐的期盼。
她望着谢明姝:“宁儿,我别的都不在意,我只想听你叫我一声‘阿娘’。只要能听到,我就满足了。”
谢明姝猛地僵住,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从里到外都冻住了。
阿娘……
她张了张嘴,那两个字就在舌尖上打转,可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怎么也滚不出来。她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柏氏。
她不知道,对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来说,到底是到死也听不见这声阿娘更残忍,还是在听见这声阿娘的第二天,就得知她横死街头的噩耗更让她痛苦。
最终,她选择了闭嘴。
柏氏看出了女儿的挣扎和痛苦,于是她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她硬撑起一个温柔的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她:“没事。我不逼你,你什么时候想叫了,再叫。”
第二天,天刚亮。
谢明姝就醒了。她没吵醒任何人,穿好衣裳,带上那把小刀,悄悄离开。
她先是摸到了柏氏的房门外,看着门内柏氏的睡颜。谢明姝在心里无声地说了一句“保重”,然后决然地转过身。
接着,她又去了父亲的卧房。谢承渊在睡梦中依然眉头紧皱,像是在做噩梦。
看着父亲那张被愁苦啃噬得憔悴不堪的脸,谢明姝在心中轻轻道:“阿爹,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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